第 二 章 结怨苗疆客 邂逢活华陀 [8]
冷三公笑呵呵地摇着手,止住他说下去,然后接着说道:“你听我说!老夫这里给你一样东西,你收藏在身边,将来有一天遇到一个弹古筝的人,他所弹的曲调也是你听不懂的,你便将这件东西交给他,向他要求传你一套天下第一的剑法。”
冷三公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本是笑呵呵的,可是说到后来,脸色变得非常凝重,神情也变得非常庄严。同时将右手拿的小布袋,交给夏心宁。
夏心宁恭恭敬敬地接过这个小布袋,小心翼翼地藏在贴身处。
冷三公又将左手那个小铁盒子递给夏心宁,说道:“你那条‘赤火链’曾经救了老夫一次,说不定将来还是有用无穷,你带在身边,以备急时之需,不过有一点你小子要注意,当‘赤火链’蛇吸饱了毒以后,你要立即倒提起来抖它一下,否则,万一被它咬中一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究竟什么程度才算是“赤火链”吸饱了毒?冷三公没有说明,夏心宁也没有多问,万密一疏,几乎为后来酿下大祸。
这是后话,暂且不表。且说夏心宁接受过“赤火链”蛇之后,向冷三公告辞,离开了天柱山飞来峰。
当他来到山下,回首身后,但见那擎天一柱,高山云表的飞来峰,心里对冷三公这位很古怪的老前辈,有一分怀念,也有一分怀疑。他明明听到冷三公自己说出,他与外公灵叟费南翁是同门师兄弟,为何等到问他的时候,不但不承认,而且立即予以严颜制止,这究竟是什么原因?
夏心宁肯定的相信,这中间一定有一段曲折的往事,他准备他日返回九疑山,一定要向外公问个明白。
他放下满怀起伏的思潮,登上大路,自己忽然停顿了一下,盘算着:此行究竟往何处去?
他想起九指神通乐德林这位老哥哥,据说是为他找一种有助功力的药,远下南疆,虽然分手之时,彼此约定明年元宵节,在泰山玉皇顶见面,但是,现在正是没有事情,何不趁此机会,跑一趟南疆。
但是,转而一念:“在飞来峰上捉‘赤火链’的时候,遇到那位活华陀古照文,承他慨然赠送‘赤火链’。如今‘赤火链’已经解除了冷三公的剧毒,我自然应该立即赶到洞庭君山去,找这位武林名医,将这条‘赤火链’还给他,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两途相较,夏心宁决定先到洞庭君山,去拜会活华陀古照文。
从安徽境内的天柱山,到洞庭君山,水陆兼途,相去何止千里?不过千里虽遥,关山阻隔,在萍踪四海,浪迹江湖的人看来,也算不得是一件大事。
当下夏心宁一骑上道,沿途观赏风光,也不消多少时日,便到了名闻宇内的岳阳楼上,面对着浩瀚汪洋,一望无际的八百里洞庭湖。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是凡名胜古迹,如果有一则传奇的故事,或者有过许多名人的咏哦歌颂,便会流传人口,远播盛名。
据说昔日吕纯阳曾有如此诗句:“三过岳阳人不识,朗吟飞越洞庭湖。”
因此,洞庭湖成了名湖,岳阳楼成了名胜。这都是闲话。且说夏心宁这日到了岳阳楼,登临远眺,但见水波粼粼,白浪细细,远处几点渔帆,点缀着浩瀚的湖面上,数只白鹳,翱翔在白云与碧水之间,远处青螺一点,君山在望,真是一幅美极的大笔丹青,真不愧是名湖名胜。
夏心宁在岳阳楼上浏览之余,心情为之豁然!但是,一时还不知道此去君山,应该怎样去法?好在为时尚早,趁便进岳阳城用过午饭,再作商量。
当下心意已定,便在岳阳城内选了一家酒楼,叫了三五味小菜,要了一壶酒,虽然夏心宁不会饮酒,但是人在心情开朗之时,也忍不住要小饮数杯,以助情趣。
夏心宁浅酌几杯之后,便招来店伙,随意问道:“此去君山如何走法?”
店伙一听夏心宁打听君山,立即改颜恭敬地说道:“小爷要前去君山方便得很,雇一只小船,趁潮过去,不要多少时间。如果你要遇到胜家庄的人,搭乘他那种八匹桨的‘浪里钻’又快又安稳。”
夏心宁当时略有奇怪问道:“胜家庄常常有船到岳阳这边来么?”
店伙笑道:“小爷!你既然前去君山,敢情还不知道胜家庄么?如今江湖上提到君山,就没有不知道胜家庄的。胜家庄每月至少有两次定期的班船,来到岳阳。”
夏心宁当时心里一动,暗忖道:“当初活华陀古照文并没有说明他在君山何处,照这种情形看来,莫非他就是住在这胜家庄?”
他如此一念转定,便对店伙说道:“我正是前来拜访胜家庄的,只不过是以往没有来过,如今路途陌生罢了!”
店伙赔笑说道:“这就是了!像小爷这等人才品貌,自然是胜家庄的座上客。喏!小爷你可真巧,说着说着,就有胜家庄的人来了。”
夏心宁立即随着店伙的眼光向门口看去,当时不由地心里一动。
从门口进来一位年轻人,头上戴着一顶文生巾,身穿一件青衫,却又精绣了三道金色的阔边,走动之间,闪闪有光。长眉飞入鬓角,双睛顾盼有神,面如傅粉,唇若丹朱,生得无比俊秀,潇洒风流。
店伙轻轻地说道:“这位便是胜家庄的表少爷经澄之经相公,少时小爷过去打个招呼,便可以搭他们的便船过去。胜家庄的人,都非常好客,何况小爷又是专程前来拜访他们呢?”
夏心宁颔首微笑,他等待店伙走后,站起身来,走到那位胜家庄的表少爷经澄之的桌子旁边,抱拳说道:“兄台请了!小弟夏心宁,冒昧前来打扰经兄雅兴。”
那经澄之本来低头饮酒,无视身旁的一切,这时候突然一抬头,两道眼神就如同电光一闪,盯在夏心宁的脸上。
夏心宁当时不觉心里一震,闪电一转暗自忖道:“这个人的眼光怎么这样凌厉逼人,而且眼神又是闪动得这么厉害……”
经澄之注视了一会,这才放下酒杯,站起身来,抱拳说道:“这位夏兄!请恕小弟眼生,但不知有何指教?”
他说着话,随即潇洒地一抬手,让夏心宁在他对面坐下。
夏心宁坐下之后,又拱手说道:“经兄少时返回君山时,可否便中容小弟在贵舟得一席容身之地?”
经澄之两道长眉一掀,微笑说道:“原来是这等事,夏兄只要不嫌小舟狭窄不便,尽管上船。凡是到君山的人,都算是我们的客人,做主人的焉有不欢迎客人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