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原魔豹 - [云中岳]

第 七 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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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的热浪已退,城楼上似乎秋霖已临,杀气弥漫,刀剑闪烁看慑人的奇光。

  终于,气势升至临界点,陡然爆炸。

  疯狂的刀光,狂乱的剑影,不知是谁先发动的?

  猛然激射、闪动、流转、破空……

  爆发的光芒陡然静止,天宇下,似乎仍萦回看隐隐的虎啸龙吟。

  换了方位,刀上指,剑斜沉,相距丈余面面相对,刚才那疯狂的搏击似乎不曾发生,那生死间不容发的凶险已过去了,那是很遥远的时候所发生的事。

  海秀的右背肋部位,有物微微地飘动。

  那是它的外里,被刀划破了。

  这一刀,真凶险得间不容发。

  她打一冷战,她知道自己曾经在电光石火似的瞬间,与死神打过一次交道,从死神的手军心逃出来了。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背肋部份外裳已被割开,但却感觉出让体内功在外力强压下被击破的晨撼,和及失以可怖高速掠过时的瞬间灼热。

  生与死的分野,就是那么一利那,当时并没有感到什么,事后才觉得危险万分,心寒胆裂,浑身冒冷汗。

  一招几乎分了生死。

  “你还有两剑。”张家全的语音坚强、有力、沉稳、凌厉,表现出强烈的信心和意志。

  风雷再发,电光浏射,死神再次光临。

  黑夜中,招一发便已无法改变,生与死,几乎就在招发的瞬间便决定了。

  仅凭豪勇是不够的,信心也靠不住。

  攻出的刀剑,必须从那几乎无法臆测,无法计算的几微空隙中贯入、发力、逸出。每一丝力道都必须汇聚于一点,心神意志集中于一点。身躯每一条肌肉都必须保持平衡,平衡才能变化,才能绝对完全控制。

  这就是绝顶高手生死相决中,至高无上的境界,与那些用拳头木棒乱打一气的泼斗,完全是两码予事。

  刀,既存这电光石火似的瞬间流泻入剑山中。

  “铮”一声狂震,火星激射。

  厉啸声中,剑飞腾而起,飞越雉堞,飞落城下去了。

  刀光电射,发出飒飒风涛。

  海秀仰面便倒,危极险极,刀光一掠而过,贴胸斜掠而下,它的胸衣在刀气中破裂、飞起,高耸的玉乳,几乎被削掉了乳头。

  她急滚,刀尖如影附形掠到。

  她魂飞魄散,浑身力道全失,浑身一软,等待那猝落的刀光,等待最后一刹那。

  胸口一凉,奇寒的刀尖,压在它的胸正中,压在她裸露的酥胸上。

  傍立像鬼魅般的钢刀主人,冷然屹立真像个鬼怪。

  “为何不杀我?”她听到自己抖切的声音。

  “我正在盘算,该如何处置你这汉奸。”张家全的语气好冷,冷得令她心底生寒。

  “你放屁!”她粗野地尖叫,几乎想跳起来。

  假使刀尖不是抵在她的胸口上,她真会跳起来,暴怒的人,仍然知道克制自己,跳起来半死无疑。

  “哼!我想到处置你的办法了……”

  “你才是汉奸。”她不理会张家全的话:“你要知道我兄妹要杀朱家孽种的理由吗?”

  “你居然有理由?”

  “你知道天绝狂叟是如何死的吗?”

  “你外祖?”

  “清兵陷九江,他老人家率领庐山群豪勤王,协助南康王朱栩宅(金旁)反攻。”她咬牙切齿说:“那狗王竟然在再次失败后,诬指他老人家是乱民,他老人家与十八名义士,死在乱节与枪阵下。

  从此,我家与朱家不共戴天。从此,我兄妹发誓,要尽所有力量,剑剑诛绝朱家的子孙,以免他们继续为祸人间。

  你,你救走了我兄妹不共戴天的仇人后代,那小狗必定打起朱家皇裔的旗号,号召天下遗民义士,拥护他做皇帝,不知要坑死多少盲目复明的人,你……你……”

  她哭了,涕泪滂沱,似乎真的伤透了心,痛伤的人就是这副德行。

  “你……你们……就算你们的仇人是南康王。”张家全一征,脸上的杀气逐渐消溶:

  “南康王与六合王是两码子事,天南地北各不相关,你……”

  “他们都是王室贵族,都是朱家的龙子龙孙,都是……”

  “住口:你这种计算方法未免霸道荒谬……”

  “你才要住口:“她凶霸霸地叫:“假使今天他们的江山不垮,你如果得罪了六合王而逃到江西,江西的南康王会放过你吗?你在做梦,张家全,你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太行山野人,你……”

  刀尖离开了那令人血脉贲张的裸胸。

  假使他真做了那么一件事,不但江西的南康王放不过他,天下各地上百上千的龙子龙孙,都不会放过他,那是一定的。

  “把你的刀挪开工我要起来。”她像头野猫。

  “你……”

  “要不,你就给我一刀。”她指指自己的心口:“从这里捅进去,一下就够了,我相信一定不太痛。”

  他真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太行山野人,反应是直觉的,野兽般的反应,对方已经没有敌意,而且说得理直气壮,他的杀心便消失了。

  当然,他怎能一刀捅进这美妙的酥胸?

  他退了三步,收刀入鞘。

  “你的理由不充分。”他直率地说。

  “不成理由,是吗?”海秀爬起整衣,胡乱地掩住酥胸:“你不能不承认。”

  “歪理!我不管你的仇恨是怎么一回事,你也不要干涉我的作为。”

  “你把那祸根小鬼藏到何处去了?”

  “我警告你。”他沉声说:“各行其是,互不干涉,那就天下太平。如果不,我一定会杀死你。”

  他转身要走,海秀却缠住了他。

  “好吧:我不管你的事。”海秀与他走了个并排:“恕我多问,你打算用那么一个小孩子,来号召天下义士反清复明吗?”

  “废话:你看我像吗?你以为天下义士认识我张家全?我算老几?”

  “那你……”

  “我不管这些事。”

  “哦!我明白了,你受了鬼谷老人的利用。”

  “你胡说什么?”

  “鬼谷老人公冶方,据说为人方方正正,以大明遗老自居,利用你救出朱家的遗孤,自比周公,辅那个小成王,号召天下义士,他就可以从中取利……”

  “闭嘴:你把公冶前辈当成什么人?”

  “好!不谈他,谈你。”他挽了张家全的手臂,拾级下城:“把这些烦人的事丢开。告诉我,今后你有什么打算?不会老死太行吧?”

  “这……”

  “如果你有兴趣,咱们结伴邀游天下,如何?我是一个仔向导呢!”

  “不,我得先返家看看。哦:你不会是官方的人吧?”

  “我像吗?”

  “你哥哥就像,我亲眼看见他出入守备衙门。”

  “他是向衙门里的人打听消息,他恨透了你。”

  “恨我?这……”

  “他恨朱家的人,可说已到了刻骨铭心地步。”她突然把张家全挤贴在城墙上,半裸的酥胸紧压看他的:“家全,你听我说……”

  叫得亲极了,声音柔柔地,十足女人味。

  用声音、用身子、用手……紧贴在他身上,双手温柔地,情意绵绵地捧住他的双颊,鼻尖贴住鼻尖,吐气如兰。

  他大为窘迫,也感到奇异的激情和不安,本能地用手抗拒,一抗拒就接触到令他更窘迫的所在。

  “你听我说。”海秀姑得他更紧,压挤在城墙上,像一条缠住猎物的蛇:“有我在,哥哥不会再对你怎样,我们慢慢说服他,让他忘掉朱家的仇恨,好不好?人总不能在仇恨中活,是不是?”

  他挣扎不脱,又不能板下脸发火。

  老实说,这种感受他一辈子从没经历过,奇异的感觉又兴奋,又难过。他自己脸上像火一般发烫,身上每一寸地方都在发烫,真舍不得放手。

  “是的,活得太……苦。”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双手不受控制,不由自主地在对方的身上探索:“所以,我不管身外的事,但谁要对我存心不良,我会毫不迟疑地保护我自己。”

  他露得大多了,而海秀依然不满足。

  “鬼谷老人其实是个好人才。”海秀引导他的手,同需要的地方摸索,用胴体来迎合他的需要,自己也陷入激情的境界:“去找他吧!他会指导你认清……”

  城头上,突然传出一声轻笑。

  “他会认清该走的道路。”城上人扶看堞口向下说,是脆甜的女性嗓音:“年轻人的确需要睿智的人,指导正确的人生方向……”

  张家全像挨了当头一棒。

  他在干些什么?他的手在一个温润的女性胴体内摸索,这岂是见得人的勾当?

  他一惊而醒,猛地将快变成赤裸的海秀一推,一声水响,跳入护城河,人影俱消。

  “家全……”海秀急叫。

  “让他浸在水中冷静一下。”城上的女人叫。

  她银牙一咬,掩好散开的外里,吸口气功行百脉,喜鹊登枝飞跃登城。

  城头空荡荡,鬼影俱无,空间里,似乎隐约可以嗅到淡淡的、品流极高的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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