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4]
“要你死,我已经再三说过了。你如果不是健忘、就是故意装白痴。”
“你如果真的不是霸剑天罡派来的人,应该彼此平心静气商量,你要什么我给什么、甚至我能给的都给你,你要什么就有什么,你满意吗?”周云凤爆发似的尖叫:“交换的条件是,你不要过问这件事。”
“可耻,你把我活报应看成什么杂碎?”
彭刚虎目睁圆,语声震耳:“我只要你的命,其他什么都不要。南天君赚了无数的造孽钱。你父女的武功可胁迫无数败类,替你们造孽卖命,你已经知道,威迫利诱对我无效。今天,你们报应临头。”
“彭兄,你听我说……”周云凤又来软的,嗓音居然变得娇娇柔柔充满女人味。
刀光一闪,刀气并发声似殷雷。
彭刚以行动作答复、刀势猛烈有如雷霆霹雳。
虚影连闪,周云凤像在原地施展化身术,间不容发地逸出刀光的笼罩,刹那间换了七处方位。
双方人影重现,彭刚仍保持在一丈左右面面相对,刀势仍然保持在控制圈内,随时皆可能爆发猛烈的攻击。
这刹那间,他仅攻出开始攻击进的一刀,不理会对方闪避所幻化的七个虚影,最后现身恰与第七个虚影保持距离,并没有费精力向虚影攻击。
“七煞幻形术,每一幻更可行致命一击,但你已恢复精力,居然每一幻皆隐忍不发,确是奇迹。”彭刚由衷地赞扬,口吻仍带有讥消味。
“你在等我暴露弱点,所以我也隐忍不发。”
周云凤的情绪也稳定下来了,减少了几分女强人女霸的气势,有了女人味:“你不否认我是你最强悍的对手吧?”
“没错,我不否认,所以,你现在还活着。”彭刚跃然欲动,口气平和,但强大的气势澎湃着爆发性危机,任何时候皆可能将刀挥出。
周云凤极为轻柔地,徐徐滑左脚移位,不但要避开他的强大气势凝聚焦点,也小心地避免引发他爆发性的可怖攻击。
“其实我随时皆可以摆脱你,游斗也可接你百十招狂攻。”’“也许吧!我从不低估对手。”
彭刚突然收敛强压的拧猛气势,脸上有了沉静的神情取代:“今晨让你利用我的弱点脱走后,我曾经冷静地检讨,多次没能杀死你的原因和理由,终于找出头绪有了结论。”
“结论是什么?武功并不比我高多少。所以我可以任意摆脱你。对不对?”
“不对,你猜错了。你一直就不断在照面时试探我的弱点准备日后机会一到就要我的命,颇具成效,女性的细腻智慧远胜须眉、绝大多数草莽狂夫,逃不出你的算计。连百毒灭尊那些魔道至尊,也甘心被你驱策。
人都有弱点,针对弱点下工夫十拿九稳。有些敢向天地挥刀剑的勇士,很可能看见一条蛇,或者见了一条毛毛虫,便吓得全身都软了。有些凶魔杀人如儿戏,但看到自己的于指受伤出血便尖叫失魂。”
“你在说笑话……”
“不是笑话,是事实、楚霸王拔山兮气盖世,千年成载古往今来无人出其右。百万大军合围,单枪匹马杀得进去冲得出来,大喝一声千人落马,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他的弱点是妇人之仁,看到受伤的自己的部属,鼻涕眼泪一起来;至死也丢不下与他同生死的美人虞姬;所以最后被一个竖子无赖刘邦送他下地狱。”
“是感慨吗?”
“不是,是说明人世间,人性中的一种怪异现象,一种无法用理性解释的气数因缘。”
彭刚像一个冷静的说书人,先前刚猛狂野的气势消失无踪:“你并不急于知道我让你再三脱走的结论,因为你知道利用你的智慧,和女性的柔媚特质,我会老老实实告诉你的。”
“你会说的,是吗?”
“对,我正打算告诉你。”
“我在听。”
“我这人性如霹雳,天雷霹雳决不可能长久存在的,一发即逝,所以不激怒我就不会有危险。而在人性上,我与常人并无不同,同样有七情六欲,有喜有厌。我曾经两次看到你表现出有女性的良善一面,内心中觉得你非并一个凶横恶毒的女人。
人在世间争名夺利,用百万人的血肉做踏脚石并不足奇,大豪大霸们为了称雄道霸,杀死成千上百入也并不希罕。像你南天君父女,统治南方黑道群豪,除了正当的江湖行业之外,黑道下五门都是你们生财的勾当,本身就经营鲜廉寡耻的各种罪恶行径,屠杀无辜是你们必用的手段,我怎能要求你们做有人性的英雄豪杰?
所以看到你具有人性流露的一面,内心便消失一见就毙了你的念头,因此在生死须臾中,内心的那一点念头促使我收回致命的一刀。”
“彭兄…”
“你想知道哪两次见面的经过?”
“是的,但我真想不起来……”
“没有说的必要了,今天一定要解决你死我活的问题。”
彭刚所指的两次见面经过,周云凤真的不知道。
第一次在板闸镇客店的店堂,周云凤含笑阻止小侍女向他撒野。
第二次周云凤更是一无所知。
她怎知在高邮的城郊,黑夜中受了寒毒伤的人是彭刚?
那时,她还不曾正式与彭刚发生冲突。
彭刚却认出她的身份,因此拒绝接受她的帮助。
“彭兄,你听我说。”
周云凤不死心,仍在探索他的弱点:“人活在世间,真正在世享乐的时日并不多,善加利用自己的才能,争取最佳的名利享受是正常的。有才能的人庸庸碌碌过一生,那是最可悲的浪费。”
“是吗?”
“所以我父女有雄霸江湖的愿望。这本来就是人人必欲争取的正常心愿。”
“是吗?”
“我爹花了三十年岁月奋斗,总算能荣登南天君的名位,但雄霸江湖唯我独尊的理想。
仍然遥之又遥。三十年是一世,他已经不可能再花一世的岁月去争取了,所以我有责任替家父完成心愿、任何手段都是正常的。”
“是吗?”彭刚懒得多说半个字,口气愈来愈冷漠。
“高邮以北,是我北进的重要障碍,淮安府不会有问题,淮安三霸任何时候都会向我效忠。唯一的障碍,官方是李知县,清江浦镇,是最富裕最繁荣的码头、黑道朋友根本不敢立足,二十年来没有任何人敢设法除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