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朱砂掌印 [3]
张三道:“对对对,对极了,有些人的酒量其实并不好,只不过是敢醉而已,反正已经喝醉了,再多喝几壶也没关系。”
他笑着接道:“一个人只要有了七八分酒意,酒喝到嘴里,就会变得和白开水一样,所以喝得多并不算本事,要喝不醉才算本事。”
胡铁花板着脸,道:“我若真喝醉了,你第一个要当心。”
张三道:“我当心什么?”
胡铁花道:“我发起酒疯时,看到那些马屁精,就好像看见臭虫一样,非一个个的把它掐死不可。”
他忽然向楚留香笑了笑,又道:“但你却下必担心,你虽是个老臭虫,却不会拍马屁。”
楚留香正在和丁枫说话,像根本全未留意他。
张三却叹了口气,喃喃道:“这人还未喝醉,就已像条疯狗一样,在乱咬人了,若是真喝醉了时,大家倒真得当心些。”
丁枫就坐在楚留香旁边,此刻正俏声道:“金姑娘说的话倒也并非全无道理,像胡兄这样喝酒,实在没有人能不喝醉的。”
楚留香微笑道:“他喝醉了并不奇怪,不醉才是怪事。”
丁枫道:“但现在却不是喝醉酒的时候,楚兄为何不劝劝他?”
楚留香叹道:“这人只要一开始喝酒,就立刻六亲不认了,还有谁劝得住他?”
他忽又笑了笑,眼睛盯着丁枫,缓缓接道:“何况,此间岂非正有很多人在等着看人喝醉时的模样,我又何必劝他?”
丁枫默然半晌,道:“楚兄莫非认为我也在等着他喝醉么?”
楚留香淡淡道:“若非丁兄方才那句话,他们此刻又怎会拼起酒来的?既已拼起了酒又怎能不醉?”
丁枫道:“但……但在下方才本是在劝他们改期……”
楚留香笑道:“丁兄不劝也许还好些,这一劝,反倒提醒了他们——丁兄与他相处已有两三天,难道还未看出,他本是个‘拉着不定,赶着倒退’的山东驴子脾气?”
丁枫沉默了半晌,长长叹了口气,苦笑道:“楚兄现在想必对我还有些误解之处,但迟早总有一日,楚兄总可了解我的为人……”
楚留香忽然打断了他的话,道:“张三,那样东西你为何还不拿来给丁兄瞧瞧?”
张三笑道:“只顾看着人们拼酒,我几乎将这件大事忘了。”
他嘴里说着话,人已走入了后舱。
丁枫目光闪动,试探着问道:“却不知楚兄要我瞧的是什么?”
楚留香微笑道:“这样东西实在妙得很,无论谁只要将它接了过去,他心里的秘密,立刻就会被别人猜到。”
丁枫也笑了,道:“如此说来,这样东西莫非有什么魔法不成?”
楚留香道:“的确是有些魔法的。”
丁枫虽然还在笑着,却已笑得有些勉强。
这时张三已自后舱提了包袱出来,并没有交给丁枫,却交给了楚留香。
楚留香接在手里,眼睛盯着丁枫眼睛,一字字道:“丁兄若有什么心事不愿被别人知道,还是莫要将这包接过去的好。”
丁枫勉强笑道:“楚兄这么说,难道还认为在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楚留香微笑不语,慢慢的将包袱递了过去。
大家本在瞧着金灵芝和胡铁花拼酒的,这时已不约而同向这边瞧了过来,只有金灵芝和胡铁花两个人是例外。他们都已有了好几分酒意,除了“酒”之外,天下已没有任何别的事能吸引他们了。
丁枫终于将包袱接了过去。
他的手也伸得很慢,像是生怕这包里会突然钻出条毒蛇来,在他手上狠狠的咬一口。别的人心里也充满了好奇,猜不透这包袱究竟有什么古怪?
这包袱实在连一点古怪也没有。
了枫手里拿着包袱,又笑了,道:“楚兄此刻可曾看出在下的秘密么?”
楚留香淡淡道,“多少已看出一些。,
丁枫道:“看出了什么?”
楚留香眼睛里发着光,道:“我已看出丁兄本来是用左手的。”
丁枫面不改色,笑道:“不错,在下幼年时本连吃饭写字都用左手,因此,也不知被父教训过多少次,成年后才勉强改了过来,但只稍不留意,老毛病就已犯了。”
楚留香道:“如此说来,丁枫的左手想必也和右手同样灵便了。”
丁枫道:“只怕比右手还要灵便些。”
楚留香笑了笑,淡淡道:“这秘密不该说出来的。”
丁枫道:“这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为何不该说出来?”
楚留香正色道:“以我看来,这秘密关系却十分重大。”
了枫道:“哦?”
楚留香缓缓道:“别人只要知道丁兄的左手比右手还灵便,下次与了兄交手时,岂非就对丁兄的左手加意提防了么?”
了枫知道:“楚兄果然高见,幸好在下并没有和各位交手之意,否则倒真难免要吃些亏了。”
张三忽然道:“那倒也未必,反正了公子右手也同样可以致人死命,别人若是提防着丁鲍子左手,丁鲍子用右手杀他也一样。”
丁枫居然还是面不改色,还是笑道:“张兄莫非认为在下杀过许多人么?”
张三冷冷道:“我只不过是说,用两只手杀人,总比一只手方便得多,也快得多。”
丁枫淡淡笑道:“如此说来,三只手杀人岂非更方便了?”
张三说不出话来了。
他就算明知了枫在骂他是个“三只手”,也只听着——一个人只要做过一件见不得人的事,就算挨一辈子的骂,也只有听着的。
幸好丁枫没有骂下去。
他手里捧着包,笑问道:“不知楚兄还看出了什么别的秘密?”
楚留香道:“还有个秘密,就在这包袱里,丁兄为何不解开包袱瞧瞧?”
丁枫道:“在下正有此意。”
他解开包袱,脸色终于变了。
包袱里正是金灵芝找到的那件血衣。
楚留香的目光一直没有离过丁枫的脸,沉声道:“丁兄可认得这件衣服是谁的么?”
丁枫道:“自然认得,这件衣服本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