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云开雾散 [5]
倏地,“轰隆呱哇”之声大作,阴风飒飒起自林间,头顶月亮亦被浮云掩去,峰壑于一片昏黑,鬼哭神嚎,连绵不绝,一鸣不禁感到森森寒意。
蓦然,鬼哭神嚎声中传来声声“老头子”的呼叫,那声音罩小,但听来却是清晰至极。
此时,寒月破云而出,山间一片光华撒地,那腾腾蒸雾,似是至山腰升起,想来那山腰定是“鬼吟潭”所在。
一鸣挥臂腾身,利用林木阴影,迅速向山腰之处挺进。
劲风吹来,“轰隆呱哇”之声大作,一鸣此刻辨清方位,那怪异如鬼啾啾之声,的确是发至那山腰之处。
但那声音如说是劲风动水,激石所发,确是怪异骇人,想来其中定有蹊跷。
一鸣一面思想,一面寻幽踏径往前行去。
突然,眼前一片碧波荡漾,月华照水,泛出绿光,使人油然心寒。
一鸣伫立在柳荫深处,凝神欣赏着这南山寒潭夜景,内心甚是疑惑,何以这银月碧波,风景幽美之地,而取名,“鬼吟潭”,岂不令人大大扫兴。
蓦然,山壁间有人尖声道:“冬烘老樵,亏你一人也能找到此地?”
那冬烘老樵嘿嘿笑道:“舜何人也,子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他牛头不对马嘴文不对题地乱答一通。
那问话之人似是有些生气,道:“你别在孔夫子面前卖四书,咱们办正经事,你酸什么东西!”
那冬烘老樵嘿嘿又是一阵大笑,怪声道:“哭笑婆子,老夫三坟五典八索九丘、龟卡星象!九州地志;易象图识、山海经、穆天子传……”
哭笑婆子“呸”的一声,喝道:“你读破万卷书,连小小的“摄魂铃”还弄不到手,你穷吹什么!”
冬烘老樵冷冷道:“怎么!这区区‘毒瘴岭’尚能难住老夫乎?”
一鸣伏于柳阴之处,闻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喋喋不休,脑际念头百转。心中暗暗忖道:“原来,那日诏山官道上所遇见那篷车,说话之人竟是冬烘老樵与哭笑婆子,那哭笑婆子既乔装灰衣蒙面人去弥勒城,那另一灰衣蒙面人是谁呢?弥勒城被骷髅帮占领,他何以不顾,而她的徒弟沙丽乌,更有哈瓦刺、沙利多,全都弃而不顾,支是什么道理……唉!这些蛮狠之人,有利可图时,可以情逾骨肉,一旦利尽,骨肉可以变为路人,甚至自相残杀,真是蛮狠之有君,不如夏之亡也。”不禁仰天长叹一声。
哭笑婆子突然道:“老巫婆,那老东西还活着吗?”
一鸣倏然震惊,这老巫婆萨菩陀几时又来中原,这老贼自上次争夺“摄魂铃”,弄断一条右臂逃回野人山,销声匿迹多时,他以为他已然改邪归正,拜在七绝令下,想不到这老贼,却原来在暗中弄鬼,暗结狐群狗党,一反一复小人心,眼看我今日情势,必得多加小心了,不禁有些黯然神伤。
一阵响声过后,老巫婆答道:“活得挺精神的呢!”
哭笑婆子道:“老冬烘,你会观天象,你看现在多少时分?”
冬烘老樵笑道:“草色凄凄,寒夜已三更。”
哭笑婆子沉声道:“那我们可以动手了?”
话声刚落,三条黑影缓缓向山壁移动。
一鸣目中神光暴射,直直地投注在那山壁之上。
山风暴起,鬼嚎之声大作,只闻山壁间嘻嘻哈哈一阵大笑,三条黑影蓦地失去踪影。
一鸣此刻心想:既来之,则安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今晚我非看你们弄些什么玄虚不可?
一纵身,白鹤冲天般直向山壁奔去。
待奔至山壁顶端,俯首下视,只见山壁后凹,月光斜射,使凹陷之处,变得幽深莫测,倍增恐怖。
一鸣一不做,二不休,矮身贴壁,遂向山壁间慢慢垂去。
将至凹陷,一式“倒挂金钩”以手指钩住壁间突石,垂首向凹陷处探望,原来在凹陷内有一只狮首,巨大无比,那狮头颈下全是小孔,小孔与潭水齐平,因此,劲风鼓浪,潭水灌入小孔之中,是以发出鬼嚎般的怪声,所以命名“鬼吟潭”。
一鸣看罢,不禁微微一笑,心想:这骷髅帮的奸匪们,就专弄这吓唬三岁儿童的玩意儿。
一鸣艺高胆大,倏即收腿躬身,一式“燕穿桃林”,轻轻弹入那巨狮大张的口中,停身隐避之处。
停了片刻,并无动静,遂转入那巨狮石屏之后,抬眼望去,那狮身全由青石砌成,蜿蜒而上,深不可测。
至十余丈处,透露些微弱灯光。
一鸣轻提脚步,擦地而行,他本身轻功已然不弱,是以行来全无声息。
待他走至尽头,右侧一道石门。
那石门已经半开,他贴身门边往里窥望,见入门后有十余级石阶,往下伸延,石阶走完,便是一间石屋,石屋正中便是一个干涸的深潭,潭边一根儿臂粗的黑管,黑管嵌入壁间,不知通往何处。
这时他们三人正围在那潭边,冬烘老樵手中高举着火炬,照得满屋通明。
哭笑婆子依然灰衣着身,但却揭开了面罩,他躬身在扭开那黑管。
老巫婆萨菩陀蹲在地上,极为小心地开那铁箱。
忽闻那哭笑婆子道:“这驻颜潭本来无水吗!”边说边扭动黑管。
冬烘老樵喋喋怪笑,道:“这‘驻颜潭’无驻颜之水,那老魔头岂不寐梦难安吗!”
哭笑婆子道:“那为什么?”
冬烘老樵道:“这驻颜水有驻颜沁脾之作用,可以返老还童,易丑为美,尤其对女人,简直是价值连城,效验如神,那老魔头左拥右抱的脂粉娇娃,历久不老,容光不改,即靠此水之力也。”冬烘老樵?舀滔不绝,摇头晃脑,直说得口沫横飞。
那哭笑婆子、老巫婆听得心荡神摇,老巫婆挺身站起来道:“那为何潭涸了,如果有好……”倏地把话收住,蹲了下去,继续开那铁箱。
冬烘老樵哈哈大笑道:“怎么!你巫婆想变美一点是不?但是你要知道,像从心变,你巫婆有那样心,配上你那副尊容?真可谓里应则外合,名副其实也!”
哭笑婆子左掌一挥,就想括冬烘老樵一个耳光,冬烘老樵侧身躲过,回头怪眼一瞪,道:“怎么!你想打人?”
哭笑婆子上前一步,喝道:“姥姥打你这个老不要脸的酸东西,读了几天臭书,到那儿都老不正经,满嘴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