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中计破擒 [2]
“你一直没出过大门一步,同时我也没见你练拳脚,真不知你的武功是怎样练的?”
“我打打坐,在院中走走,就可以抵别人爬山越岭的辛劳了。”他终于吃饱了,摸着肚子,又道:“大嫂你不知道,这几天的潜修苦练,对我来说,那简直是一个重要的关键。”
少妇不懂武功,只有听的份,但她却极力去了解他话中含意,至少她知道这几天供他住食的结果,使他武功大有精进。
她欣然道:“那么你再住下去,等到你更厉害之时,我就可以比较放心一点了。”
沈陵道:“我的内功修为曾因某种意外而损耗大半,后来亦在意外中得到灵药助力,但须有机会全神贯注的潜修,始能恢复,想不到在你家中,获得这个机会,所以我将来如有什么成就,那都是拜你所赐。”
他停歇一下,又道:“以后我便不必日以继夜地潜修了,因为,我打算开始行动啦!”
少妇的反应,大大出乎他意料,因为她居然毫无惊讶之色。
她微笑一下,道:“我知道,所以我今晚特别多做几个菜,乃是替你饯行的意思。”
沈陵讶异地问道:“你如何知道的?”
少妇道:“我也说不出道理,但我心里知道就是了。”
“这可奇怪了,我没有什么地方叫你瞧出不对劲吧?”
少妇忙道:“没有,没有,我只是忽然这样感觉,就多弄几个菜,不料真的猜对了。”
“大嫂,我走了之后,你一定要多多保重。”
少妇眼眶一红,道:“你别替我担心,唉!你一个男人在外面东奔西跑,没有别人照应,才使人担心呢!”
他们彼此间的关系,比言语能表达的深刻得多了。可是他们晓得分寸,到了某一程度,就不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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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更阑后,沈陵跃上屋顶,向后面那间透出灯火的房间,遥望了一阵,这才怅然越屋而去。
他这份亲情的惆怅,直到他走近那条绝巷这才消散。
代之而起的是警惕之心,首先他要查看一下,这条巷子,还有没有人把守。从前是周老大和谭老二,这两人均是由关外重金聘来的一流高手,号称关外双凶,订下了“入巷者死”
的禁条。
目下谭老二已死,周老大成了白痴,雇用他们的那位提督大人,必然会采取应变措施,加强警戒防务。
他潜行到防近,将四下大致形势看了一遍,忖道:那座神秘花园虽然还可以从别路接近,但对方既有设防,则无论从哪一个方向,都将有人把守。
因此他放弃了从别的方向潜入花园之念,一心一意地研究用什么方法,才可以查出警戒的强度,以及如何进入那座花园中。
当日他受训之时,对于潜入突袭之方法,曾经教授过。
不过原则是死的,工作环境干变万化,必须随机应变,绝不可死守着原则。
因此,沈陵一连想六七个方法之后,突然改变了思路,试图利用眼前的环境形势,瞧瞧如何能混进去,方是上策。
他想了一阵,马上有了一计。当下后退一段距离,便开始怪腔怪调地哼着小曲,脚步歪歪斜斜地沿街行去。
霎时间已到了巷口,他打了几个呃,折入巷中。
从外表上看,他走路的姿态,完全是个醉汉,尤其是那不成腔调的小曲,听起来更没有假。外人绝想不到他唱的曲调,以及走路的身法姿势,全都经过严格训练,全然无懈可击。
因此,即使是老练的江湖道,亦无法在姿态和曲调这两者看出破绽。
他走入巷中,马上就停在墙根,解裤便溺。
在静寂的黑夜中,撒尿的声音,可以传出相当远。
他在撒了一泡尿之后,又脚步歪斜地向前走,口中小曲怪腔怪调,在黑夜中,也传出老远。
转眼间他已走到横巷转角之处,但见他身子左右摇晃了一阵,才转向左边,那边正是神秘花园的后门。
他行了数步,突然一个高大的人越过了他,身子一横,阻住他的去路。
沈陵喉中咯咯而笑,脚下不停,向挡路之人一头撞去。
那人长臂一伸,想按住他的肩头,却没按中,被沈陵撞个正着,立即一齐跌倒地上。沈陵压在那人身上,既不动弹,又不哼声,像是忽然睡着,又似死掉一般。
事实上他是点了对方穴道,因此那人没有响动。而他故意亦不言动,主要是想看看还有没有别人出现。过了一阵,竟无别人现身。
正待爬起身,突然四下光亮起来,同时一个孩子的声音,含有惊慌意味,叫道:“爹!
爹!你干么躺着呀?”
随着惊叫声,一阵脚步声到了沈陵身边。
沈陵心头一震,立即转头望去,首先看见了灯光下的那一双脚,把他吓了一跳。
原来那对脚上穿着一双绣花鞋,一望而知是个女人。
他念头电转之际,同时感到臀骨部位有异,好像被蚊子叮了一口似的。
连念头也来不及转,身子已翻转滚落一旁,目光及处,只见一个中年妇人,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拿着一根逾尺的细长银针。
她面含诡笑,望着仰面瞧她的英挺青年。
沈陵此时觉得下半身一片麻木,双腿不能动弹。不过上半身仍可活动,因此立即以双肘支地,撑起上身。
蓦地他醒悟这个动作十分不利,他不该让对方发现他上半身仍能活动自如。
他心念一转,身子马上砰地倒向地面。
那中年妇人咧开血红的嘴唇,咯咯笑道:“小伙子,你反应之快,可真大出老娘意料。
好在老娘刺穴之术天下无双,你就算上身能动,双腿却已不听使唤了,不信你就试试看?”
沈陵皱眉望着她,一面猜测她的来历,一面暗暗运功提气。
中年妇人见他不言不动,面上闪过迷惑的神色。
“你怎么啦?难道连话也不能讲么?”中年妇人满脸疑色道。
沈陵仍然闷声不哼,口瞪目呆看着对方。
他从这个中年妇人的衣着打扮上,看出她纵然不是本地人氏,但亦必定久居京师。
此外,从这个妇人的诡诈多谋推想,她绝非无名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