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9]
众人都默记于心,当下八个人团团围绕朱宗潜而坐,依照一影大师指示,各出一掌,抵住朱宗潜的身体。
一影大师等众人都提聚起功力,候令发出之时,便道:“咱们一旦开始,可就不能中途罢手,因此,在这为时不到半天的一段时间之内,但愿我佛慈悲,没有别的变故发生。”
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心头无不暗感沉重。
想到了假如在这一段时间之内,忽有敌人侵袭,那真是大劫临头,朱宗潜定必有死无生。
一影大师沉声道:“咱们动手吧!”
石洞内立时静寂无声,这八位名家高手,齐齐以本身功力,迫入朱宗潜体内,合力打通他全身经穴。
这时任何人在洞外经过,断断想不到这里面居然藏匿得有这许多人。
时光悄然流逝,最先是法音大师松弛下来,轻轻嘘一口气,显然他负责的部份已经成功了。
他向洞外望去,骄阳照耀,已近中午时分,这才知道刚才已耗去了两个时辰之久,尚幸无事发生。
他仍然出掌抵住朱宗潜,但觉他身体已恢复缓和,脉搏强大得多,暗自忖道:“假如没有意外的话,朱大侠大概可以死里逃生啦!”
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杜七姨、巴灵、大行、盛启等四人先后流露出成功后的轻松表情。
佟长白在这数人之中,功力最强,可是他的气功走的是霸道路子,而疗治内伤不比动手相搏。
因此他虽是功力精深,却反而尚未成功。至于一影大师和欧大先生二人,由于所负责任至重,是以还在全力运功施救。
过了午时,佟长白这才长长舒一口气,睁眼四看,他一望而知别人早已功成罢手,只好服了气。
原来早先一影大师没有让他负责奇经八脉部份,他心中有点不高兴,甚至一影大师虽然解释过必须欧大先生的内功路数,才适合负起此责,他仍然不肯全信。
目下真不由得他不信,暗念这武学之道,暗含相生相克之理,果然千变万化,丝毫勉强不得。
又过了一阵,但见那一影大师和欧大先生都流露出吃力的神情,而在此同时,佟长白发觉外面传来异响。
他一时分辨不出这阵异响到底是人的步声?抑是兽类行走之声,这是因为声浪太微弱了,难以辨别。
再加上医疗的情况忽然转入紧急关头,佟长白亦未能全神查听这阵异响。别的人毫无异状,似是不曾发觉。
法音大师双目发出奇异的光芒,定睛望住一影大师,一望而知法音乃是已提聚起全身功力,待机而动。
果然又过了一阵,法音突然提起左手,同一影大师后背心拍去,这一掌落手很重,不过一影的身子竟然动也不动,也没有发出声音。
佟长白等人都感到朱宗潜体内闭住已经打通了的经脉一般。
因此他们都不得不用尽全力,维持着那些已经打通了的经脉穴道。法音手掌一击中一影的后背,众人顿时感到压力大轻。
由此可知法音竟是及时帮助了一影大师,但这种轻松情形只维持了一阵,众人马上又遭受到沉重的压力。
这一回欧大先生显出十分吃力的样子,额上已现出汗光。众人都瞧见了,可是谁也不敢分心多想。
都竭尽一己之力,维持已通的经脉,免得欧大先生遭受到更大的压力。
石洞微微一暗,这些阅历极丰的老江湖都不要转眼去瞧,已知道有人走了进来。当下都急急偷觑一眼,瞧瞧来的是什么人?
但见数尺外站着一个青袍老者,满头白发梳成髻子,结在头顶。背插长剑,身量普通,面貌也很平凡,说不出有什么特徵。
但这个青衣老者在平凡无奇之中,却又有一股与众不同,超凡绝俗的风度。
此时除了欧大先生一个人兀自闭目,用着全力苦苦支撑危局之外,其他的人,无不瞧见这个青衣老者。
他们虽然皆是极老练的江湖道,却仍然无法看出这个青衣老人的路数,以及来意的善恶。
本来只要出言询问,这等疑惑也不难澄清。
可是目下情势危急,复杂微妙,他们既不敢开口以致害人害己,也生怕这一开口,被那青衣老人瞧出他们的窘困。
这一来那青衣老人如若是敌人的话,便促使他毫无忌惮的出手攻击了。
却青衣老人湛明发亮的眼睛,一点也没有老耄之态。目光徐徐瞥过众人,最后停定在欧大先生面上。
他也是一声不响,是以众人无法估测他的来历。
但众人这刻都感觉到这青衣老人一定是敌而非友,这是从他冰冷无情的目光中生出的感应。
佟长白忽然闭起双眼,不去瞧那青衣老人。
突然间,一阵香风送入他鼻中,登时知道又有一人进来,而这个人又必定是个女性,方有这等芬芳兰麝般的香气。
洞内仍然无人谈话,过了一阵,一个女性口音打破了岑寂,她道:“哦?你们许多人正在合力抢救这个少年是不是?”
佟长白仍然紧闭双目,但他晓得必定有人点头,所以她才改变话题。
只听那女子说道:“这少年是谁?竟值得你们这许多高手舍命抢救?”
这回的问话并不是点头或摇头所能答覆,是以佟长白又知道她一定得不到答案。果然那女子又道:“这位姊姊可愿回答吗?”
她这话无疑是向杜七姨询问的,佟长白忖想杜七姨既不能开口,大概只有苦笑一下,权充回答之一途了。
只听那女子道:“敢情你觉得很吃力,所以不能开口,我很奇怪姊姊你为何肯舍命出力,不管他是什么身份,终究不过是一个臭男人罢了。”
她口气中充满了对男性的轻蔑不屑,激起了大多数人的反感,同时又想到那青衣老人亦是男性,她用这样的口气,岂不是连他也给骂了?
那青衣老人没有作声,因此谁也不知道他心中作何感想?
佟长白抑制好奇之心,仍然不肯睁眼,那女子又道:“喂!你为何闭起眼睛,我刚才见到你明明睁大双眼的。”
佟长白一听而知,她的话乃是向自己而说,当下提聚功力,勉强迫出声音道:“别跟咱噜苏,咱一开口就要骂人。”
那女子嘿嘿冷笑两声,道:“你如不讲出原因,我先出手点你穴道。”
佟长白大感威胁,有生以来,第一次泛起无力与抗之感。
自然,假如不把朱宗潜的性命看得如此重的话,他并非真无抗拒之力,他竭力忍住心头怒火,道:“好,咱告诉你,咱的性子暴烈,假如不闭上眼睛,瞧着那老小子鬼头鬼脑的样子,非跳起来不可。”
那女子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赶快闭起双眼。这叫做眼不见为净,却可惜你没有法子塞住耳朵。”
佟长白不理睬她,那女子又道:“我且问你,这少年人是谁?”
佟长白道:“是咱的好朋友。”
那女子失声而笑,不过笑声仍然含有冰冷的味道。她道:“你的朋友?真是叫人难以置信的谎话,第一点你们的年纪不对。第二,他长得很漂亮,而你却是少见的丑八怪。”
佟长白火冒三丈,忍了又忍,狠狠道:“你给我闭嘴行不行?”
那女子冷冷道:“我不闭嘴,你能奈我如何吗?”
佟长自一听,火更大了。但她的话也是实情,自己确没奈她何,当下只好在喉中咆哮一声,表示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