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传 第 六 章 葛洪遗宝 [5]
“听说过听说过,前辈剥人皮的手艺堪称一流,是祖传绝技……”
“混账东西!你敢骂爷爷祖辈都剥人皮!”
“不是不是,晚辈怎敢冒渎前辈祖先?大明立国时,太祖皇帝便定有剥皮刑,府州里的衙门左方建有小庙,祭祀土地公公,兼作剥皮场所,又称剥皮店。现在官府不再剥皮,只有前辈承继古风,便以为前辈乃祖传秘技,顺口说了出来,请前辈宽恕才好。”
他明明是说邢甲的祖辈是衙门里的刽子手,可嘴上遮遮掩掩不承认,众人想笑又不敢笑出声,为他捏了把汗。
只听剥皮阎罗一声大吼:“闭嘴!你这张狐皮爷爷是剥定了,你认命吧!”
“是是,晚辈认命。”
钟莹莹不知邢甲为何许人,但见笑狐唯唯诺诺不像先前对待曹三、胡定那样满不在乎,又听了这一段对话,才知这邢甲是个极残酷的恶徒。
剥人皮的话使她毛骨悚然,不禁紧握剑把,小心戒备。
只听邢甲又道:“快说,宝典是不是这对男女取走的?”
笑狐两个小眼珠转不停,嘴里支吾道:“这个……这个……”
“你吞吞吐吐装相,快说!”
笑狐低声对钟莹莹道:“钟姑娘,快跑,这老怪物惹不得!”
“笑狐!你敢不说!”邢甲怪吼。
黄浩早听师傅说过剥皮阎罗,嘱咐门人弟子行走江湖时千万小心,此人武功高绝,专喜将对手制住后剥皮,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鬼。
们白道英雄一时也拿他无法,若是遇上不能交手,只能急速远遁。
笑狐—叫走,他赶紧轻声催促钟莹莹:“姑娘,快走快走!”
司马俊虽然心高气傲,但剥皮阎罗的大号也使他惊心,要是平日他也许一走了之,可当着钟莹莹的面,周围又有这许多人,将来传出去,说屠龙秀士的弟子听见剥皮阎罗大名就逃之夭夭,他将在钟莹莹的眼睛中跌了身价。
这样一想,他决心一斗剥皮阎罗。
这样冒险十分值得,一则使钟莹莹视他为英雄,二则可使金扇书生的大号名噪江湖,便道:“不怕,有我!”
这时只听笑狐道:“前辈,晚辈就是说宝典为钟姑娘、黄少侠取得也没用,只会使前辈上当,因为他们确实今日方到,概不知情……”
邢甲大怒:“好你个笑狐,你找死!”
“死”字落音,圈内已多了一人,他从何处来,没一个人知道,钟莹莹—看,吓了一跳。
此人一篷乱发,满脸横肉,眼珠凸出,塌鼻阔嘴,相貌狰狞,身躯高大肥壮,比城隍庙供奉的阎王还难看。
笑狐—见他。赶紧往人堆里钻。
“站住!你逃到天边爷爷追到天边!”
笑狐不敢动了,转过身陪笑:“是是,晚辈聆听前辈教诲。”
“你再说一遍,宝典可是在这两人手里?”
“晚辈不敢欺哄前辈,确实不在他们手中。”
突然人群中又有人喊道:“骗人是笑狐的看家本领,江湖上谁人不知?他的话能信吗?”
笑狐大怒,骂道:“我说你是个人,这也有假吗?莫非你是畜牲不成……”
话未完,一道黑影一闪进了圈内,劈头就是一掌击向笑狐。
换了别人,大概难逃这一击,可笑狐毕竟是笑狐,他早就提防着有人暗算,黑影一进圈,他就往左一闪站到司马俊身旁。
众人定睛一瞧,场中多了个精瘦汉子。
笑狐看他不起眼,骂道:“你是哪类畜牲,也敢和你大爷动手!”
人群中有人喊道:“笑狐,亏你是个老江湖,连先行夜叉都不认识吗?”
笑狐又是一惊:“什么?先行夜叉?那岂不是黑阎王也来了吗?”
黑阎王大号一叫出,再一次震惊全场。
有人说:“阿弥陀佛,煞星怎么都聚到一块啦,要活命的躲开些吧!”
剥皮阎罗邢甲蹬起凸眼珠,冷冷对先行夜叉道:
“爷爷在这里说话,轮得上你这个奴才来岔嘴吗?”
瘦家伙略一欠身:“奉阎王命到此捉人。”
这时,“嗖”一声,场中又跃进一人。
此人也是干瘦身材,比先来的略高一寸。
“又是一个先行夜叉,黑阎王就在附近!”人丛中有人说。
“两个阎王会面,有好戏噍啦!”又有人叫。
邢甲陡地—声厉喝:“滚!爷爷的事不准任何人插手!”
后来的先行夜叉不理睬,径直走到钟莹莹面前,用手—指:“你!还打你!跟我们走!”
邢甲大喝:“放肆!叫你主人出来!”
瘦子道:“敝主人行止,不劳你老爷子过问,咱二人奉命拘人,请老爷子不要阻拦!”
笑狐惊叫道:“哎哟,当着这许多人的面,两个先行夜叉竟敢顶撞邢老爷子,这不是存心让邢老爷子丢老脸面吗?不成话不成话!”
瘦子一指笑狐:“住嘴!你敢惹亡灵堂?”
“不敢不敢,亡灵堂堂主黑阎王,威镇武林,手下有黑白无常,四大拘魂使者,十二个先行夜叉,无数个冤鬼吊死鬼,邢老爷子都惹不起,我笑狐哪有这个胆量!”
众人都听出笑狐两面巴结,旨在挑拨离间,扇阴风,点鬼火,可没人敢笑出声来。
那夜叉听了此话,得意地点头道:“你小子还算不笨,知道亡灵堂的威名,那就免你一死,你走吧!”
邢甲此时举棋不定,亡灵堂人多势众,自己一人未免落单,但如果示怯,无疑是砸了招牌,权衡轻重,今夜只有硬到底。
他冷笑一声:“两个奴才听好,快叫你们堂主出来答话,否则休怪爷爷手下无情!”
就在此时,只听一个尖嗓门拖长声音喝道:
“众人闪开,亡灵堂堂主、黑白二无常、四大拘魂使者驾到!”
围成圈的人群“忽啦”一下裂了个大口子,只见十个黑衣黑裤和十个白衣白裤的壮汉,肩扛黑白长条招魂幡,来到离人群丈远立定,然后分成两列,有六人从中走了上来,后面还有十个精壮汉子相随。
当先一人是个矮胖老者,面孔黝黑,吊眼斜眉,肥鼻阔嘴,满脸凶相。
身后跟着一白一黑两个无常,再后是高矮不齐的四大拘魂使者。
这些人除本身杂色衣着外,都披个白麻布披肩,让人看着扎眼。
矮胖老者离邢甲六步远站下,嘿嘿一阼阴笑道:“邢老兄居然未死,可喜可贺!”
邢甲也—阵冷笑:“牛兄台竟然未亡魂,可悲可叹!”
笑狐躲于人丛中似乎在自言自语:“糟糕、糟糕,两位前辈都是威震四海的大名人,一上来说话就损了对方。这下可好,谁也不能让谁一步了,要不然岂不是怕了对方,成缩头乌龟了么?唉,这又怎么找台阶下呀!”
人人心里明白,笑狐这家伙专门加柴添火,要让两个老魔头火拼。
此时,两个老魔头明知笑狐拿话挤兑他们,存心不良,但实情也是如此,只好不予理睬。
邢甲又道:“牛兄要插手此事吗?”
牛戈道:“这两个娃儿本座要带走审问,邢兄你就自管上路吧。”
邢甲冷笑:“牛兄莫非要独占宝典?”
牛戈点头:“正有此意!”
“邢爷爷也要带走这两个小子,休想得逞!”
“邢甲,切莫不自量,与亡灵堂作对,只怕是自取灭亡!”
“牛戈,别人怕你,我邢老爷子可没把你放在眼内,趁早带你那些牛头马面滚出福宁州!”
笑狐这时尖叫一声:“了不得,两位前辈要动手啦!光说不练显不出真本事,两个阎王马上就可以分出高下,这可是江湖大事呀!”
可惜,笑狐这回打错了算盘,两个阎王并不真的打算动手,他们彼此忌惮对方,要是交起手来有个闪失,一世英名岂不付诸流水?还能在江湖上混吗?
他们正愁找不到转移对象的理由,大话说多了不动手还真下不来台,听笑狐这么一嚷,机会来了。
首先是剥皮阎罗邢甲一声大喝:
“笑狐,你想坐山观虎斗,从中取利吗?爷爷偏不上这个当,先把你的皮剥了再说!”
紧接着黑阎王牛戈也斥道:“好个笑狐,居心不良,你想借刀杀人吗?来人,给我拿下,开膛剖腹,剐肉碎骨。”
笑狐一听尖叫一声:“钟姑娘,快逃!”
只见人丛中蹿出—条黑影,月光下晃得几晃,眨眼便没了踪影。
两个先行夜叉追了一二十丈,只得悻悻而回。
正当众人都去看夜叉追人时,司马俊低声对钟莹莹道:“姑娘快走,在这里有百口莫辩,回去后再商议对策。”
黄浩早有此心,连忙表示赞同,钟莹莹也知误会已深,早脱身为上策,当下点头答应。
司马俊低喝一声:“走!”一个旱地拔葱,在半空又使个“飞燕穿帘”掠到人群外。
一回头钟莹莹、黄浩也差一步落地,便又腾身而起,向林中深处蹿去。
众人冷不防被正主儿脱逃,发一声喊,蜂拥追去,使两个阎王一下乱了套,月光下尽是起落的黑影,你分得出哪几个是钟莹莹、黄浩?直气得他们破口大骂,慌不迭随后追了上去。
这上百人在林子里乱蹿,相互干扰相互妨碍,钟莹莹等人早已趋乱逃得无影无踪。
于是有人最先清醒过来,他们不再盲目穷追,相互打招呼说,到二人住的旅舍去守株待兔。
于是又一窝蜂地赶回城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