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秘闻奇丑 [3]
我略一踌躇,力贯双臂,随后跟了进去。
我侧身进入石缝中,但见一条幽长甬道,甬道逶迤而下,阴深、潮湿、漆黑。
我迅快地取出怀中火摺,剥开包着的油纸,一晃而明。
此刻白猿已距我丈余,停身不进。
我迅快地挨近它身侧,趁着火光,打量甬道中情势。
但见那甬道深邃幽长,直延至火尽处。
甬道壁间,怪石突出,森森然如鬼齿,恐怖至极。
壁间有无数小孔,发出啧啧之声,而且腥臭之气冲人欲D区……”
莉娘听得神往,脱口惊呼道:“那不是毒蛇发出的叫声?”
银髯老者依然紧闭双目,仰首沉思,凝重的面容,似是对当时的情景想来犹有余悸。
三姥张口瞪眼,听得甚是入神,突听大老住口不言,不禁急道:“老头子,你弄什么玄虚,简单些快说吧!”
大老冷冷一笑,星目圆睁,道:“这是武林中的一件重大阴谋丑事,怎么能删章去节,讲得不尽不实,将来且不叫后人以讹传讹吗?”
莉娘插嘴道:“当时你与那白猿在一起,一人一兽,人兽为友,倒是人间稀闻之事。”
大老不禁哈哈大笑道:“人兽为友,世间还有人子兽母的事呢?”
三姥道:“那不过是传说之言,不足为信。”
大老道:“老夫就亲眼见过这等事。”
莉娘秀目圆睁,一派天真,道:“真有这样的事吗!”
大老长髯飘飞,仰首一笑,道:“女娃儿,别急,听老夫慢慢道来。”
只见那银髯大老,端起桌上茶杯,喝了一口香茶,方自缓缓说道:“记得那时正值寒冬暮尾,虫蛇俱已蛰伏不出,故尔老夫毫无畏惧之心,大胆前行。
“此刻,那白猿反而落在我身后,那白猿看老夫豪气十足,想来并非泛泛之辈,像是感到所托得人,不禁手舞足蹈,抓耳挠肋,表现出亲切欢愉之态。
“约莫顿饭工夫,甬道突然一转,五丈外只见微光闪烁,在那石室之中,似是二人正在打。
“此刻,白猿与我双双贴壁而行,缓缓向前移动。
“-阵寒风迎面扑到,吹灭了手中火摺,登时甬道变成黑暗。
“此刻,但见一蓝衣蒙面人当门而立,掩去我们视线,是以看不清那石室中的情形。
“忽听那蓝衣蒙面人大吼道:‘小妖精,你叫老子当王八,老子非宰了你不可!’话落身起,迅如鹰隼般急扑而出,双双翻飞,向室内抓去。”
莉娘突然素手一伸,“啪”的一掌,拍击在茶几上,娇声骂道:“这人是谁?”
小楼中顿时一片沉寂,谁亦不愿再从中插嘴。
大老略思片刻,沉声道:“当那蓝衣蒙面人扑出之际,但见他衣袂飘风,激起一股强劲的气流,卷起一阵弥漫的尘土。
“此刻我一招白猿,示意它再往前行,那白猿果然善解人意,一抬腿双双前行了丈余。
“此时,那蓝衣人蒙面人,怒气冲天中,竟然未发觉我等的形迹。
我与白猿已然面面相对,贴身石室门前。
隐约中,但见室内二人来回游移,一个紧迫,一个闪避。
“那长发披肩的妇人,总是左斜右侧,避开那蓝衣蒙面人强劲的掌风,始终不愿还击一掌一腿。
“然而那蓝衣蒙面人似是愤怒至极,双掌箕张,十指如钩,带着呼呼之声,直往长发披肩妇人身上抓去,嘴里不断哇哇大叫道:‘贱妇!你如乖乖受制,老夫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如若你这等违拗于我,老夫非要你受断筋折骨之苦不可!’
“长发妇人突地惨号道:‘你这种人面兽心的人,自己作了亏心事,疑神疑鬼,冤枉好人!’言毕泪如雨下,哭声凄历至极。
“那蓝衣蒙面人竟然对长发妇人凄历的哭声,无动于衷,浑似不闻,‘呼’的又是一掌拍出。
“此刻他那强猛的掌风,将柜上烛火吹灭,全室陷入漆黑之中。
“只闻一阵叮叮当当之声,似是他这一掌未曾拍中,击在石壁之上,掌风旋起一股气,冲激而出,白猿与我俱皆不自主地吁了一口气。
“那蓝衣蒙面人突地一声震慑心神的大吼,道:‘冤枉?老子又没有耳聋目聩,难道你与那老魔头的丑事,我还赖你不成?’
“那妇人大哭道:‘是他纠缠于……’下面的话被风雷之声掩没。
“蓝衣蒙面人冷哼几声,道:‘八拜之交,在我未发觉之前,你为什么不讲?’
“那妇人霍地抬起头来,隐约中看见她那一只失神的眼,满含泪光地说道:‘你发觉什么?’
“只听那蓝衣人嘿嘿几声冷笑,叱道:‘她妈的,你装什么蒜。’微微一顿,大喝道:‘黑夜偷情,难道我不知道吗!’
“那妇人发出几声尖锐刺耳的笑声,喝道:‘呸!胡奎!你别血口喷人!”
在坐诸人,一鸣、莉娘惊呼出声。
三姥、贞静禅师目瞪口呆,惊骇莫名。
良久,在坐诸人俱皆面色凝重,整个小楼陷入愁云惨雾之中。
莉娘霍地伏身在一鸣怀里,嘤嘤啜泣道:“哥哥,我不相信胡姊姊的母亲会作这样的事?”
一鸣俊脸赤红,目露凶光,一拳击打在自己左掌上,怒喝道:“绝不会有这等事,我非找到胡奎,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大老始终目注窗外云天,默然不语,对在座诸人的一举一动,浑似不觉,良久,方自长叹一声,道:“此刻,那石室寂然无声,似是双方俱因哀伤过度而屏气调息。
“那白猿几次想冲入室中,皆为我挥手制止。
“沉寂约有一盏热茶之久,烛光复明,这次我从石缝中再度打量石室内情形。
“但见石室中满地枯枝乱草,狼藉不堪,室角一张黑石榻上,正熟睡着一个婴儿。
“那婴儿骨瘦如柴,皮肤干瘪,身上只盖着一些稻草,状至凄惨。
“那妇人衣衫槛褛,皮肉外露,虽然瘦骨嶙峋,然而肤色洁白,尤不失她美艳之形。
“这时,那蓝衣蒙面人,木立在她身后,手执一条乌黑软鞭,默然不语。”大老微微一顿,一鸣问道:“那蓝衣人既是胡奎,他为什么要蒙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