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5]
铁铮庄重地道:“我不能给她这种保证,因为她过去所作的恶太多了,江湖上有一半的人都在找她,必欲得之而甘心,如果我保证她的安全,何以对那些死在她手中的-魂,我更没有理由去阻止那些人的後人向她寻仇。”
“你不能劝告别人原谅她吗?”
“不能!一个人做错了事就得付出代价,江湖上讲究恕道,原谅一个肯改过自新的人,但赛杨妃她并不是真心的悔悟,而是迫於情势的暂时举动,她之所以加入天杀门,是因为天杀门能给她包庇,我却不能包庇这样一个人。”
玉妙容长叹一声:“铁大哥,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回北京去,但不能这样回去,天杀门对我的生死还不知道确实的消息,让他们伤脑筋猜测去,今後我们的侦察行动也要在暗中进行,不能再打草惊蛇了!”
“到底我们要干些什么呢?”
铁铮笑笑道:“把尸体埋了,收拾帐篷,先在草原上流浪一阵,然後我们以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姿态回去。”
於是他跟尤二混合力挖了个深坑,把赛杨妃的尸体埋了,骑了马,拉着骆驼,赶着羊群,一直走到伊逊河畔的一个小寨子里,这是一个内蒙的小部族,族长是个叫呼尔沁的老牧人,跟铁铮很熟,两人一见面就亲热地抱在一起,铁铮跟他的家人也很熟,跟他的妻子,成年而美丽的女儿,也都行了拥抱的礼。
玉妙容进了屋子,就闻见一股触鼻的羊骚味,真怕对自己也来上那么一手。
不过还好,铁铮用蒙古话跟他们叽叽咕咕地说了一阵,每个人都友善地上来,抓起她的手闻了一闻。
那个叫玛尔塔的女孩儿还朝她一笑,操着流利的京片子道:“恭喜你,嫁了一个好男儿,铁铮如果娶了别的女人,我会伤心的,但娶了你,我心里十分高兴,黄金的马鞍,一定要有驿马才配得上它的!”
玉妙容不禁红了脸,铁铮笑笑道:“玛尔塔,你还没有嫁人呀!我以为你早就嫁了呢!”
玛尔塔笑道:“我一直在等你呀!我答应你的!”
铁铮笑笑道:“我也答应过你的,假如我娶了别的女人,一定会带来给你看看,现在你可以嫁人了!”
玛尔塔笑着道:“是的!寨里的少年可高兴了,我守着你,他们守着我,寨里有两三年没办喜事了,害得那些女孩子都在埋怨我,今天晚上,我可以对大家宣布了!”
铁铮笑道:“这很抱歉,她们应该怪我才对,今天晚上我请客,把我赶来的羊都杀了!”
玛尔塔欢呼一声,立刻出去准备了!
虽然塞外的春天到得很迟,现在的砂原上还盖着冰雪,但边塞少年少女的热情是不畏寒冰的,他们在地上铺了羊皮的褥子,燃起了一堆熊熊的野火,烤着整头的羊,-着用皮袋盛装着的青棵酒,胡笛,角铃以及低沉的羯鼓,唱起了粗犷的情歌,然後是一对对的情侣,相换着踏舞……
玉妙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生活,简直是痴了,偎着铁铮道:“铁大哥!你怎么认识这些人约?”
“流浪的人到处都有朋友的,三年前我经过这里,帮他们击退了一股寇掠的流匪,就这样攀上了交情!”
“那个玛尔塔对你很锺情吗?”
“边塞的女孩子对英雄与勇士总是比较倾心的,他们全家都希望我能留下来,但是我不是那种定得下来的人!”
“她实在很美丽,你忍心拒绝吗?”
铁铮笑了一笑道:“边塞的女孩子就是这点可爱,她们用情很理智,也很乾脆,绝不强求,我离开这里的时候,她说她等我,如果我找到比她更好的对象,就告诉她一声,她再另找对象,我也说如果我三年没回来,她也可以另嫁,当时我只是怕她太难堪,安慰她一下,因为我究竟不是他们的同族,不好意思拒绝得太坚定,幸亏我这次带了你一起来,否则倒真是吭了她了,因为算算时间,已经快四年了,她仍然还在等着!”
玉妙容很感动地道:“她的心胸真豁达,等了四年的意中人带了另一个女子来了,她不但毫不嫉-,而且还真心地为我祝福,她祝贺我的时候,态度很诚恳,先前我还不知道你们有这一段情,还以为她是在跟你开开玩笑。”
铁铮笑笑道:“边地的女孩子比较单纯,但也深懂得感情取舍之道,她们如果有两女同时爱一男的情形时,就来一场决斗,胜利者得到情郎,失败者心平气和,因为她们对感情的看法不是占有而是奉献,对方比自己强,自然也能给被爱者更多的幸福与帮助!”
玉妙容整个沉浸在神往中了,以如梦的声音道:“这真是一个美丽的地方,一批可爱的人!”
“是的!只有在这里,你可以安心地闭上眼睛,不怕人暗算,即使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也会在正大光明的场合下向你挑战复仇,阴谋、暗算,在这儿是找不到的!”
“铁大哥!这么美好的地方,你怎么舍得离开呢?”
“我是在白山黑水间长大的,在山里有一种雪狼,长年都在饥饿中,它即使走到一个小动物多的地方,也只是停下来吃一餐而已,第二天它就会毫不犹豫地离去,奔向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所以雪狼经常是饿死在冰雪封冻的山-,它为的是什么呢?”
“因为它天性是流浪的!也许是为了寻找更好的地方!”
“这是人的看法,在雪狼本身而言,它根本不知道原因,它只是向前走而已,因为在雪狼的生命中,攫食只是为了能有体力走更多的路,向前走才是它生命的意义……”
玉妙容点点头道:“我明白了,你就是一头雪狼。”
“江湖人都是雪狼,不过我这头雪狼很幸运,找到了一头母狼,在流浪的途上,多了个伙伴。”
在粗犷的笑声中,他抱起了玉妙容,进入了一间小皮帐篷,随即又放下了帐门,玉妙容微感慌乱地道:“铁大哥!你要干什么?”
“我已经告诉他们说你是我的妻子,这些诚实而可爱的朋友是不能欺骗他们的,所以我们必须做夫妻们该做的事。”
是酒使这冰国上的豪侠迷醉了?还是周围爱的气氛浸染了他们,玉妙容只有轻微的挣扎,然後就接受了她生命中第一次的蜕变。
呼尔沁的部族是个半游牧的部落,他们定居在伊逊河畔,但仍然以放牧为生活的方式,每年一度,他们把积存的皮毛与养大的牲口赶进关内,换取一年族人所需的杂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