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2]
慧君觉得这文静的年轻人也太怪异了,口口声声要问自己的名字,不知他怀着什么心思?她一抬螓首,却见他目光好似有一种吸人的磁性。
芳心不觉一颤,她对他并无恶感,他表现的潇洒文静风度,使她先前对他怀有的一股畏意,已开始有微许消失。在他含有微妙磁力的眸子前,慧君几乎将自己的名字脱口说出。
“蓝”她才说出一个字,就蓦地惊觉,而收住话声。
可是,玉面书生就不同了,他初闻姑娘开口,吐出一声“蓝”字,似乎身子微微一颤。
随即他目光异彩大炽,隐含着惊喜、怀疑之色。
“你?你是蓝”
慧君一怔,瞧他神色似乎对自己甚熟,她想不出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玉面书生细细再次打量她全身一遍,两肩微晃,人已翻身下马。他身手矫捷已极,当他翻身下马之际,足尖突点地面,身形再度纵起。
蓦地,他发出清脆的笑声:“你就是蓝慧君!”
慧君大惊之下,突觉手臂一紧,一只粉臂竟被他强有力的手掌握住了。
她一挣未脱,羞急得玉容红霞陡升。
玉面书生苍白的脸上,露出无比的兴奋与豪气的神色,急促地问道:“告诉我,那个姓金的少年在哪里?”他宛如寒星的眸子,亦随着这声问话越发显得神光灼然。慧君奋起全身力气,也无法挣脱他铁爪般的手掌,只急得玉容煞白,一时之间竟给怔住了。
玉面书生显得很激动,他急促的声音又自响起:“姑娘,那姓金的少年在哪里?”
他象是不能再等待了,迫切地希望跟金姓少年一决高下。慧君急切中,芳心竟然生出微微的感觉,她极快地暗忖道:他跟他有仇吗?
不知怎地,她竟浮上一片担心之意。她也说不出来,这是什么道理,只觉得她应该这样似的。
慧君睫毛一眨,情不由已地连摇着螓首道:“我不知道!”此言一出,她竟颤了颤,她突然为自己的感情变化发生怀疑。
玉面书生见她不说,也是微怔,随即他似想到什么,忽地长笑一声,带着讥刺的口吻说道:“姑娘说不知道,这样说他的意思是不愿意跟我见个高下了”
他故意将“不愿”两字拖得很长,其弦外之音,这“不愿”两字,显然是“不敢”的同义语。
慧君不言,乘他得意之时,倏然运力一撤,一只手臂已挣脱他的掌握。
她疾退两步,然后才道:“你是谁?为何知得姑娘名字?而且口口声声的要找‘他’。”
玉面书生长笑一声,便说道:“哈哈,姑娘与那姓金的少年,目前已成为江湖上人人注目的人物,在下玉面书生虽是个平凡之人,但江湖上人言鼎沸,小生又焉能不知之理呢?哈哈哈”
慧君“哦”地一声,想起沿路上遽明曾告诉她,这名闻关外的玉面书生对她怀着某种目的消息,不由恍然大悟。
于是,她由衷地生出一阵反感,不悦地道:“原来玉面书生就是你。姑娘早已久仰大名了,不过你要找的姓金的,却不在此地,他已不知去向了!”
慧君想起沿路上,遽明施予她的关照、爱护之情,不由形色一凛,再也说不出话来。片刻,慧君急抬螓首,绝代姿容上呈露一片坚毅之色,说道:
“不过,阁下定欲找他比斗的话,找姑娘亦是一样!”
闻言,玉面书生苍白的脸微微变了几变,强装出笑容道:“不必为友代劳,姑娘义举确令在下敬佩不已!”
他语调微透酸意,也许他对慧君愿代金姓少年跟他比斗之举,认为他俩感情甚深而失望。
他静心思索片刻,剑眉倏挑.两道寒星似的眸子发出阵阵光芒。忽然,他身形微动,快愈闪电,左掌陡出一抓,顿时又将慧君洁白如玉的手臂抓住。
他又立刻觉得慧君手臂温柔细嫩,朦朦的黄昏下亦能看出洁白异常。
他的心神不由为之一荡,心底顿生阵阵涟漪,一片希冀之念油然升起。
慧君却不同,她一怔之后,羞怒交并,口中急切叫道:“狂徒,你敢”
玉面书生俊脸红到耳根。忽然间他钢牙一挫,骤伸二指,点向慧君肘间手里三里穴。
但觉手臂一麻,慧君已被点中,再也运不起劲道了,虽然急得连连叱喊:
“狂徒狂徒”
玉面书生紧咬牙根,只装没听见,他幽幽一叹说道:“请姑娘原谅,小生此举实在是不得已只要姑娘告诉在下姓金的行踪,小生也不会这样做的”
言罢他脸上呈露无限歉意的神色。
这些,落在慧君眼里,芳心不由一动,可是她依然娇叱不已道:“不行,不行,快放手,快放手,听到没有!”
玉面书生歉然道:“姑娘莫怒,等你将姓金的行踪告诉小生,小生不再为难你”
慧君外柔内刚,见他口口声声要找遽明,不肯放手,芳心不悦,怒道:
“休说姑娘不知道他的行踪,就是知道,姑娘也不告诉你,你待怎样!”
言罢,娇容上满是愤恨之色,只气得玉面书生一股无名的酸意大升,恨不得立刻找到金姓少年分个高下,看看他有什么强于自己的地方。
他在女人面前如此受窘,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不由尴尬得俊脸大变。
多年来,他接触过不知多少人间佳丽,而这些美丽少女,个个对他都是惟命是从,因此他养成了一种高傲的性情,认定天下风流惟我独尊。
然而他这种天下惟我最风流的心理,今天却受到挫折。虽然挫折他的,是近来被认为天下最美丽而心怀欲得的少女,但他亦无法忍受这口气。他恼羞之极,剑眉往上一挑,发出清脆的笑声,以发泄胸中气恼。
慧君暗地里心中一惊,双目盯在他的脸上,不知他为何突然发笑。
玉面书生脸色一变再变,最后现出怒色道:“既然姑娘执意不肯,小生无可奈何,只有暂时委屈你了”
慧君一惊,杏目满蕴威凛,怒道:“你待怎样?”
玉面书生亦忽然作色道:“姑娘若再执意不肯,那只有请姓金的少年自来找人了!”
闻言,慧君气得粉脸变色,银牙紧咬,若非她肘间手三里穴被制,手臂发不得力,恐她早已出手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