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部 奇迹中的奇迹 [2]
我们都沉默了半晌,我才问:“那架飞机……”队长苦笑:“飞机被卷进了大风雪团之中,自然被扯成了碎片。”当队长这样讲的时候,温宝裕也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头。
那个队长又道:“如果不是他们弹出机舱时,恰好遇上了气囊的边缘,我想他们也不会有甚麽剩下来。”温宝裕又打了一个寒战很多情形之下,当时不知道害怕,事後想起来,才会震颤,温宝裕这时的心情一定是这样。
队长又问:“你落下来的地方,是在何处?”温宝裕道:“是在……一个冰坪上”他向我望了一眼:“就是那个冰坪。”我知道他是指哪一个冰坪而言,连忙补充了一句:“就是张坚後来发现他们的那处。”队长没有追问下去,温宝裕道:“当时我发现博士死了,飞机也不见了,在我头上,那一大团风雪,发出展耳欲聋的声绰掠过去,我真是害怕极了,虽然……”他讲到这里,停了一停,我明白他的意思是虽然就在那个冰坪之旁的冰崖之中,有看那麽奇特的景象,但是他面临生死关头,也不会再去观看。
他停了一停,又道:“当时我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才好,幸而我又发现了一大包东西,那是和我一起弹出机舱的急救用品,我打了开来,发现其中有绳索,有酒,还有乾粮,和御寒用的厚被袋,我想一定会有救援队来,就压制看恐慌,在那冰坪上等看。”当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向队长瞪了一眼,因为当时他是认为派出救援队没有意义!队长面有惭色,转移看话题:“做得对,小朋友,做得对,在急难的情况下,最重要的就是镇定。”温宝裕苦笑了一下。犹有馀悸:“我尽我力量等看……後来,就听到了直升机的声音,张先生驾看机来了,他看到了我,停下了直升机,我用救急包中的绳索,拉他上来……接看,卫先生也来了。”
队长和几个队员互望了一眼,显然对温宝裕的话,感到了满意,他们低声而急速地商议了几句,队长道:“小朋友,你替南极的探险,立了一次大功,使我们对大风雪团,有了进一步的了解。”温宝裕难过地道:“可是田中博士却死了。”我在这时候,开始喜欢温宝裕更加多了一些,因为他念念不忘田中博士的死亡。反倒是队长,一点不关心田中博士的死亡,只在意科学上的新发现,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队长这时,只是叹了几声:“我们会尽快安排你离开,回家去,我想明天……”“不,就今天!”张坚用力挥着手:队长和几个队员听了,直就像鱼儿要离开水一样不可思议。
开口想问甚麽,张坚已经不耐烦地吼叫起来:“马上来。”队长被他的态度,吓得有点不知所措,只好连声答应看:“是。是。”张坚又道:“飞机何时可到,立即通知我,我和这两位朋友,有事要商量,请不要打扰我们,绝对不要。”张坚在南极探险家中的地位极高,看来每一个人对他的怪脾气,都习惯了容忍,所以队长仍然不断地在说看:“是、是。”张坚示意我和温宝裕跟他离开,才一走出队长的办公室,他就压低了声音:“甚麽也没说?”温宝裕道:“没有,没有说。”张坚呼了一口气,带看我们,在走廊中转了几个弯,进入了他的房间,把门关好:“带回来的东西,全都经过了处理,可以在七十二小时之内,保持原来的低温。七十二小时,足够我们到达胡怀玉的研究所了。”他神情又兴奋,又焦急,这实在是可以想像得到的。一个科学家有了那麽巨大的发现,对一个科学家来说,这个发现,等於进入了阿里巴巴四十大盗的藏宝库。
温宝裕在这时候,忽然问道:“如果……低温不能保持,那会怎样?”张坚道:“当然会有变化。”温宝裕又有点焦切地问:“会有甚麽变化?”张坚摊开了双手:“谁知道,任何变化都可能发生,因为我们面对的事,我们对之一点了解也没有。”温宝裕的口唇动了几下,看起来像是想说甚麽。我感到他的神态有点奇怪,问:“你想说甚麽?”温宝裕忙道:“没有,没有甚麽。”我感到这小滑头一定又有甚麽花样,可是却又没有甚麽实据,只好瞪了他两眼,张坚道:“研究一有结果,就可以向全人类公布。”他说到这里,同温宝裕望了一下:“是你和田中首先发现的,将来,这个巨大的发现,就以你和田中的名字命名。”温宝裕的脸陡然胀红:“我……其实你早在海底冰层中已经发现了。”张坚“哦”地一声,转问我:“我想我们不必再到海底去了,在海底冰层中不过是些破碎的肢体,而那个冰崖上,却冻结看那麽多完整的,不知是自何而来的怪生物。”我也同意不必再到海底冰层去观察了,事情忽然之间有了那样的变化,是开始时无论如何所料不到的。
张坚兴奋得有点坐立不安:“那些生物的来源,只有两个可能:属於地球,或属於地球之外。”我道:“当然,不会有第三个可能。”张坚道:“要断定一种生物,是不是属於地球的,其实也是很容易……”我打断了他的话头:“不见得,因为至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一种外星生物可供我们解剖研究它们的生理结构。”张坚瞪看眼:“可是结构如果和地球生物一样,就可以有结论。”我还是更正他:“可以有初步的结论。”张坚并没有反驳,因为这时争辩没有意义,重要的是研究之後的结果。
第二天,飞机来了,由我驾驶,飞离了基地,温宝裕依依不舍,在飞机上他还在不断地问:这次奇异的经历,是不是可以由我记述出来?张坚的心情非常紧张,自然没有回答他。我则揪了他半天,看得他有点心中发虚,滩了摊手:“算了,我只不过是说说而已,我知道,年轻人想要做一些事,总有人阻住去路。”我又好气又好笑:“小朋友,你还只是一个少年,不是年轻人。”温宝裕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那更不简单,想想,我只是少年,已经有了这样的经历。”他这句话,倒不容易否认,我也就闷哼了一声,没有再说甚麽。温宝裕一下唱歌,一下讲话,兴奋之极,直到被张坚大喝一声:“闭嘴。”他才算是住了口,可是过了不多久,他又同张坚做了一个鬼脸:“张博士,你应该说:闭上你的鸟嘴。”张坚也给他的调皮逗得笑了起来,伸手在他的头上轻拍了一下:“小宝,你放心,这件事,从头到尾,你都有份。”温宝裕大叫看,看样子若不是飞机中的空间太小,他真的会大翻跟斗。
在纽西兰,我曾和白素联络,所以,当我们抵达之後,一出机场,就到白素和温宝裕的父母。温宝裕一见到他的父母,还想一个转身,不让他们看见,我伸手在他的肩头上一拨,令得他的身子转了一个圈,仍然面对看他的父母,这时候,他再想逃避,已经来不及了,他母亲发出了一下整个机场大堂中所有人,甚至包括一切都为之震动的叫声,已经疾扑了过来,双臂张开,一下子就把他紧紧楼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