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仗势凌人反蚀米 [6]
“你们身为国君的人,才会说这种风凉话,但是我们没尝过那种滋味的人,却没有这么洒脱,总想试试那个滋味。
我举个例子给你听,你看见我坐在这张椅子吗?”
那是一张雕花的盘龙座,上面铺着绣龙锦垫,武后就坐在上面处理一切公务,现在却是在上面梳妆。
张士远笑道:“看见了,我也坐过,硬绑绑的很不舒服,所以我只坐了一下,就下来躺着了!”
“我坐着也不舒服,正因为它太硬,我坐在上面才不会打瞌睡,好有精神办事!”
“你也尝到权势之苦了!”
“只是尝到了,但是还乐此不疲,每次我坐久下来,全身都酸痛,都要婉儿给我按摩,半天才舒散……”
上官婉儿道:“娘娘实在太辛苦了!”
武后一笑道:“你也知道坐在上面不舒服,可是有几次我看见你偷偷地坐在上面……”
上官婉儿吓得跪了下来,道:“婉儿无状,婉儿不是有什么异心,只是好奇而已,因为娘娘平时十分平易近人,一坐上那张椅子,就变得令人肃然起敬,具有君临天下的气度,婉儿想看看那张椅子有什么特殊的魔力!”
“你结果有什么发现呢?”
“没有,那张椅子实在不舒服!”
武后笑了道:“起来吧,你还是个孩子,我知道你没有异心,而且你也没这个地位,椅子只是一个象征,本身并不具有权力的,有权的是坐在上面的人!”
“是的,婉儿愚昧,多谢娘娘启示!”
武后一笑道:“我不会对你有什么想法的,只是让王爷明白一下,那张天下第一的宝座,即使是十分的不会好,但仍然具有吸引人,引诱人去坐一坐的,别说是婉儿这样聪明的女孩子,就是那些笨手笨脚的宫女们,谁没有偷偷地坐过,好了!婉儿,起来去换身衣服,回头要见到天下第一美男子呢,你这一身大汗成话吗?”
上官婉儿叩了个头,匆匆地退下了。
张士远笑道:“这个女孩子很不错,胸藏珠玑,身具艳骨,很像你年轻的时候,也充满了野心,只可惜代替不了你!”
“你怎么知道呢?我打算培植接我的手呢?”
“没有用的,她缺少你的那种魄力,没有独当一面的本事,永远也及不上你的!”
“你看人倒很准,我把她给你如何?”
“别开玩笑了,她才十七岁,我已经五十七了!”
“只差四十岁而已,可是你仍很具有吸引力,这小妮子平常对人都不加白眼的,连三思找她说话都爱理不理的,却跟你有说有笑!”
张士远叹了口气:“我跟你一样,一份感情早就交给你了,年事日深,此情愈炽!”
“我只是叫他侍候你,可不是要你爱上她,像你这种年岁,也不可能去爱上一个年轻女孩子了!”
“我有的是侍奉的人,别糟塌了一个好女孩子,假如仍然舍得,倒不如给昌宗那孩子吧,他的心太野,眼界太高,太不安份,专爱闯祸,要个好女孩儿去管管他!”
“这么说来,倒是很像你年轻时一样!”
“性子像我,本事可比我强,我年轻时,还有个秦怀玉跟我差不多,现在的长安市上,可没有一个人能是他的对手了!”
“你这么有自信!”
“这一点我绝对敢拍胸膛,对于别的都放弃了,唯独武功一途,却是越来越有兴趣,纲罗天下名家都比下去了!”
“徒弟还比师父强了!”
“确是如此,别人精一家之长,他却兼容百家,尽得所长,弄得无法无天,我实在没办法,也真替他担心!”
“别担心,他跟你一样,有个好姑姑替他担当一切,不过我这个姑姑,不像护公夫人那样管住我,听由他闯好了,天大的事,我这个姑姑替他担了!”
“你最好别这么纵容他,闯出了大祸我可不管!”
“你别管好了,再大的祸事也不过杀掉皇帝而已,连这个我部能担起来!”
这是句很狂妄的话,尤其是出之皇后之口,更为荒唐了,然而武后却不是随便说了,她还真的有这个担待!
张昌宗来到内院时,张士远还没离开,他跟秦汉倒是先拜见了武后,口称娘娘!
武后却一把拉住了他,疼爱地抓住他的手道:“孩子,这是后宫内院,汉哥儿更不是外人,别来那一套了,叫我媚姑,我喜欢这个称呼,我也叫你玉郎!”
“那是姑姑的小名,玉儿不敢冒渎!”
“现在只有你爹叫我的名宇,我喜欢听见多一个叫我,那个名字代表我年轻的岁月,使我很怀念!”
她的活中充满了感情,张昌宗笑道:“媚姑现在还不老呀!玉儿到长安一个多月了,见过不少漂亮的女人,却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媚姑的!”
张士远皱皱眉头道:“玉郎!不可以没规矩!”
武后连忙道:“没关系,士远,你也是的,唐家帝室尊严,从来也没放在眼中过,现在却来凶孩子也!”
张士远也叹口气,他对这个儿子也十分喜欢,从小就骄纵惯了,不过也没有太疏于管教,所以他语重心长地道:“玉郎,媚姑打算叫你接掌禁军,出任右军都督!”
“那不是三思大哥在管吗?”
“你还叫他大哥,今天你还打了他一顿!”
“那是他要打我,而且是他先动手的,其屈不在我,玉儿这么做也是为您好,玉儿在长安一个月,听了很多他的事,长安市上畏之如虎,很多人都对他口碑极坏,影响到您的圣明,玉儿不过是要他收敛一点!”
“我把他的禁军分出一半来给你,你们今后是秋色平分了,而且我也再修理了他一顿,以后他不敢惹你了!”
“玉儿倒不怕他,大不了拔脚一走,回到扶余国去!”
“好孩子,别把他放在心上,他要是不安分,你今后多管着他一点,不仅是他,你另一个大哥武承嗣也要你多多压着点,我知道这两个侄子扯了我不少后腿,全仗着你来为我捧场了!”
“媚姑,玉儿是来学习政事的,治军非所宜,亦非玉儿所望!”
“我知道,但是文途方面狄仁杰在梗着,我不便轻易安插人,先在修军上干着,等有了建树,我再调你入文职,那怕就让你放了左仆射,也没人反对了!”
“可是领禁军,极难有建树的。领军靠打仗才能建功,禁军捍卫京都,极难有所表现!”
“孩子,你真笨,你只要能多找两个侄子的麻烦,压着他们一点,包你在朝野获得一致好评而有建树了!”
“那媚姑不是太难看了吗?”
“但你也是我一手擢拔起来的人,就不会影响我用人之明了!”
“媚姑,这不是搬砖头压自己的脚吗?”
“不错,看起来是如此,但这就是政治,就是权术的运用,我不是不知道我的两个侄儿混帐,我故意提拔他们,放纵他们,使他们成为人人讨厌的对象,然后我再找个侄子来压制他们,别人不会骂我惯纵他们糊涂,却会歌颂我重用你的圣明,你懂了吗?”
这个女强人表现了她政治上的精明,使得每个人都无不叹服,她的成功不是机遇,的确是有一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