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6]
姬蕾从怀中取出一颗卵大明珠,高战定睛一看,只见那珠子在姬蕾手中滚来滚去,发出柔和的光茫,更显得姬蕾手如白玉,肤如凝脂。他瞧了一会,伸手拿了过来,仔细玩赏,对着亮处一照,只见那明珠一半暗,一半亮。
姬蕾得意道:“这就是文伦要抢的,他说要用来疗什么伤。”
高战听她一说,蓦然想起上次在浙南雁荡大侠生日席上,天煞星君不速而来,想取得贸侠为贺雁荡大侠生日而送的彩品,当下脱口道:“这是水火风雷宝珠。”
姬蕾赞道:“大哥,好见识。”
高战忽然哦了一声道:“不对,不对,那珠儿明明由贾侠送给辛叔叔,谢他解围之恩,怎会到你手上呢?”
姬蕾一怔,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是碰运气猜着的,大哥,你在别处也见过这一样的珠儿吗?”
高战点头,说出上次在浙南之事,姬蕾道:“这珠子是汉武帝时大宛国朝贡来的,相传是大宛山上野龙之睛,分为雌雄两粒,当年贰师将军李广利率师途径大宛,索取汗血宝马,大宛国王力战不敌,只得献出国宝汗血马及这对水火风雷宝珠求和。”
高战哦了一声道:“难怪贾侠那珠子和这颗完全一样。”
鹏道:“这颗是雄珠,辛叔叔有的那颗想来定是雌珠了,爹爹说,雌珠不祥,屡害其主,非得雌雄合一,才能免除凶祸。”
高战道:“福祸无常,唯人自招,辛叔叔仁心义侠,持此珠定能反祸为福。”
姬蕾道:“这珠子听说能治百毒,爹爹说这是我们姬家家传之宝,大哥,你送给我这么好玩的千里镜,我现在家都被烧了,什么都没有啦,就把这个珠儿送给你吧!”
高战推卸道:“这怎么可以?这是你传家之宝呀!”
姬蕾见他不收,心中很不高兴道:“我送你的东西自然不稀奇,人家什么姓林的啦,随便送你一点什么东西,却当做宝贝一样。”
高战知她借题发挥,他胸前那个钱袋是林汶在他离家时给他的,是林汉自己亲手所绣,高战每一看到这钱袋,自然想起关外故居和老友“老黄”,所以一直甚为喜爱,经常挂在胸前,姬蕾几次看到都甚是不乐,可是知高战为人厚道念旧,是以不好发作。
姬蕾取出千里镜道:“你即不要我的东西,这千里镜也还你吧!”
高战心知不能再事推托,便道:“蕾妹,你别生气,我收下便是。”
姬蕾大喜,口中犹道:“我以为你瞧人家不起。”
高战贴身收了,姬蕾忽道:“大哥,那天我们遇到辛叔叔,你向他把那雌珠也要来啊,不然就把这雄珠也送给辛叔叔算了。”
高战奇道:“怎么啊?”
姬蕾突然羞红了脸,低声道:“那珠子……珠子……原是……原是……”
高战大悟叫道:“是啊,那珠子是一对,咱们自然不能把它分开,辛叔叔夫妇感情好得紧,咱们正该把这珠儿送给他们,辛叔叔挂雄珠,辛婶婶挂雌珠,一切灾害都可免除啦。”
姬蕾见他会错了意,心中虽则不喜,但见他丝毫不为自己作想,处处为人,心中也甚感动,心念一动,便道:“辛叔叔是长辈,怎会受你宝珠,我看他多半会把雌珠送给你的。”
高战并不愚笨,只是天性忘我,不思为己打算,如何听不懂她言外之音,当下喜道:“这样也好,那么雌珠让你佩挂,也是:也是一样,一样好。”
姬蕾差涩道:“大哥,你别忘记向辛叔叔讨啊:“
高战应了一声,姬蕾心满意足,笑生双靥。忽然一阵幽幽的笛声从远处传来,姬蕾听了一会,只觉心内惶惶不已,她仿佛又听到了老父温和的声音,近了,近了,已死的爹爹就如在身畔呼唤一般,姬蕾突觉一种莫名的悲哀,全身不由打了个寒栗,抓住高战的双手,高战凝神听了一阵,大呼道:“蕾妹,咱们走,这就是我那个会吹笛的朋友吹的。”
姬蕾正待答话,蓦地从桃林外飞入一只绝大金禽鸟,高战欢叫道:“金鸟金鸟,我那姓金的弟弟在哪里?”
那金色大鸟爪一松,落下一张素纸,上面歪歪斜斜画着几行字,姬蕾忙凑过来看,只见上面写着:“高大哥,我在前面山谷里等你,金儿会给你带路,我不喜欢你身边那朋友,希望别带她来,金弟上。”
姬蕾大大生气,她在家何等娇纵,想不到居然有人不愿见她,当下板着脸道:“大哥,这人好生无礼,你也别去啦。”
高战见她神色不善,只得答应了,那金鸟儿却不服气,连连对姬蕾呱叫,似乎是责骂姬蕾一样,姬蕾虽然有些喜欢那鸟儿生得雄俊,但实在气极,挥手欲打金鸟,金鸟双翼一展,冲霄飞去,临走时还偏着头看着姬蕾,神色甚是顽皮。
那笛声又响了,这次声音中充满了焦急之意,好像困军被困,人粮两绝,而援兵迟迟未到,眼看即将为敌所灭,姬蕾虽是大大不满这人,可是也不免暗暗为他心焦,再看高战也是焦急非常,不禁冲口道:“大哥,你就快去见你那金弟,我在林子里等你,我也不稀罕和他见面啊!”
她虽如此说,心中对于那姓金的实在很是好奇,高战如释重负,飞奔而去,那金色大鸟又从高空降低,引领着高战向前去。
姬蕾看见高战走远了,突然心内惶然不安,坐在桃树下无聊地胡思乱想。
笛声又起了,这次充满了欢愉,姬蕾心中也愉快一点,然而这是真的欢乐吗?在笛声中,一些事已决定了!那是上苍早就安排好的。
且说高战随金鸟转了几个大弯,来到一处幽谷,四周都是花草,当中凹下一块方圆约有余亩,那路上相识的少年金英,正端坐在中间,举起白嫩小手向他招呼。
高战一纵身下了谷底,那谷只有一丈左右深浅,姓金的少年满面堆欢道:“大哥真是信用,昨天我就看到你啦,只是我不喜欢身旁那姑娘,这才跑到此处用笛子招呼你。”
高战道:“那位姑娘是我好朋友,人是很好的,只是脾气有点怪。”
金英道:“又小气又骄傲,有什么了不起。”
高战不言,金英柔声道:“大哥,我邀你来也没有什么别的事,咱们相交一场,我就要回家了,如果连彼此身世都不知晓,那还叫交什么朋友。”
高战道:“是啊,上次你说教你吹笛的白婆婆,我听前一位老辈说她是南荒四奇么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