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十一章 湖底秘经 [3]
此刻,地下通道为水流完全充斥,战传说仅能凭自身的内家修为在水中潜行。地下通道曲曲折折,战传说双眼无法视物,虽是随着水流的方向而行,亦颇不容易,途中不知添了多少道伤口,所幸皆是皮肉之伤。战传说渐感无法支撑时,忽然身躯一沉,随后立即上浮,一下子冲出了水面。
战传说已头晕脑胀,这时方松了一口气,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冰殿中亦开始积水,但冰殿很宽敞,水位尚不深,仅至人的腰部位置,不过却在不断地上升,因为冰殿酷寒无比,所以虽然水流湍急,但在偏离入口处的地方,水面上竟已浮着尚未成型的冰屑。
战传说身上不着一缕,置身于冰冷的水中,竟未曾感到寒意太甚。
静下心来,战传说想到了石敢当与歌舒长空。
他扫视整个冰殿,却未见任何人影,正自疑惑间,忽闻惊人暴喝:“挡我者死!”
一个人影自冰殿的角落中倏然掠起,挥掌疾出,竟是击向冰殿东侧的一根环臂难抱的冰柱那边。
赫然是歌舒长空!
战传说正在揣度歌舒长空攻击的对手是不是石敢当时,歌舒长空已重拳击于冰柱之上,冰柱虽环臂难抱,却仍是不堪歌舒长空一击。在惊人的巨响中,冰柱拦腰折断,连同殿顶大块冰岩一同坠下,落于水中,溅起惊人水花。
歌舒长空嘶声狂笑,无形气劲逼得飞溅至他身旁的浪花再度反弹而出。
冰柱倒坍,却并未见有任何人影,战传说一怔之下,忽然想到:歌舒长空莫非已完全迷失了心智?
歌舒长空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狂笑声中,他忽然毫无征兆地掠起,再度向另一根冰柱击去。
就在此时,蓦闻“哗……”地一声,一道水柱突然自水中如惊蛇般蹿起,本是虚散的水柱竟可凌空屈卷舒展如绳索,向歌舒长空拦腰卷去。
猝不及防之下,歌舒长空竟被困缚住了,一股巧妙的力道将歌舒长空带得斜偏少许,悍然一击顿时落空。
这时,战传说听得石敢当的声音:“歌舒长空已迷失心智,你我必须设法制服他,否则他将毁坏整个冰殿,以至刀冰完全坍陷,你我将葬送于此!”
战传说心中凛然一惊!
他尚未发现石敢当的隐身之处,显然对方是以内息传声,所以听到这一番话的只有战传说一人。
歌舒长空受阻,顿时暴怒不已,高声呼道:“我已是武界第一人,谁也不能阻挡我!”
狂呼声中,歌舒长空身形暴旋而起,冰屑、碎石、积水被一股强大气机所牵引,亦盘旋疾升。
谁也不知冰殿上面会不会就是遗恨湖,由地下通道疯狂涌入的水流来看,这种可能性很大。若是冰殿顶部再遭歌舒长空毁坏,只怕会立时此来灭顶之灾。
但战传说不知如何才能阻止歌舒长空。
就在这时,忽闻殿内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歌舒长空,你将缟儿藏在什么地方了?为什么我未见他?”
其声幽幽。
战传说闻声一怔,不知冰殿之中何以会有女子的声音。
歌舒长空乍闻此声,一声惊呼,竟生生止住了自己的雷霆一击,由动至静的过程突兀至极。
歌舒长空甫一落下,立即脱口呼道:“西颐……”语气中透着惊喜,但同时又隐隐显得慌乱不安。
站在深已及腰的水中,歌舒长空向四周张望,继续大声道:“西颐,你在哪儿?为什么不与我相见?”
他的目光扫过战传说这边时,竟未在战传说身上停留,对其视若无睹。战传说暗想歌舒长空口中的“西颐”又是什么人?外人此刻已无未能进入地下冰殿,难道这个被称作西颐的女人在我进入地下冰殿前,就已在此?但这却不太可能……
只听得那女子的声音答道:“我再也不会与你相见了,你害死了缟儿,也害了我。”
“缟儿?”战传说心中一动,暗忖道:“所谓的缟儿,又会是谁?”
歌舒长空漫无目的地在齐腰深的水中走了几步,高声道:“不,缟儿不是我害死的,他是我亲生儿子,我又怎会伤害他?”说到这儿,他忽然压低了声音,显得有些神秘而伤感地道:“缟儿是病死的。”说完古怪地笑了两声,接道:“呵呵,隐凤谷医术独步天下,却眼睁睁看着地少谷主病死了。西颐,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那女子的声音冷冷地道:“这是应报!我已因你而死,缟儿也死了,你空有神功又有何用?”
歌舒长空怔怔地站定原处,一脸茫然,半晌才喃喃地道:“西颐,你……你已死了?你……真的死了?”说到此处,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惶然道:“不错,你早已死了,是我害死了你!我空有天下最高的武学又有何用?”
战传说虽然不知详情,但亦知歌舒长空这一番自言自语的背后有着某种鲜为人知的内幕,而此时的歌舒长空,显然已神智迷乱,不能分辨是非了,否则绝不会相信一个“已死去多年”的人所说的话。
哀邪的三皇咒既未取歌舒长空的性命,亦未使他遭遇尹恬儿的侍从雷大相同的结局,莫非这与哀邪紫微罡气的修为尚未达到七大限之境有关?
这女子的话语虽然迷惑了歌舒长空,但其自相矛盾却瞒不过战传说——死人绝不可能对他人道诉自己的死亡!他仔细回味方才听到的声音,终于发现这女子的声音很可能是伪造而成,虽然逼真,却有一丝苍老与沙哑揉合其中。
战传说恍然忖道:“定然是石前辈!他伪作的声音虽有破绽,但因为歌舒长空心智混乱,又被‘西颐’的声音所震撼,就难以察觉其中的破绽了!”
但如此说来,石敢当对歌舒长空鲜为人知的往事岂非甚为了解?而这一点,与石敢当抛开玄流道宗的大小事宜留在隐凤谷是否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