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3]
徐二晃答应一声要走。
鹰王接着又是一句:“记住,以后别让我再听见‘回王爷’那三个字儿。”
徐二晃咧嘴一笑,转身跑了。
望着徐二晃出了后院,鹰王转过身一只手绕上了凌红的纤腰,笑哈哈地道:“红姐,要是找着‘大漠龙’,你怎么谢我?”
凌红眨动了一下美目,道:“谢你?你是帮谁找的,你不想见他?”
“好嘛!”鹰王叫了起来:“卖力不讨好,我可真够冤的……”
凌红道:“别冤不冤了,我老远地跑到京里来找你,你冤不冤,你自己知道,你说,二晃会不会真认错了人?”
鹰王摇摇头,道:“我看不会,街上那么多的人,二晃别人不认,怎么单认上了他,再说算算日子他也早该到了。”
凌红一阵激动,道:“说了半天,只有这句话还中听点儿,大漠龙要是到了,那沈姑娘也该到了。”
鹰王颜色一整道:“红姐,我可是说过,这件事儿我不管。”
凌红目光一凝,道:“你袖手?”
鹰王正色说道:“红姐,你应该体谅我的苦衷,沈在宽他们犯的是大内大忌讳,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跟吕留良扯上关系,这件事袖手旁观,不闻不问,已经是他们天大的便宜,这我还是看你的面子,你知道,不管怎么说,我总姓爱新觉罗吧!”
凌红淡然一笑道:“那么,你可别忘了,你们大清朝的规矩,不许娶汉人女人,尤其是我这么个江湖女子。”
鹰王胜奎皱眉说道:“红姐,你扯到那儿去了?”
凌红哼了哼,道:“难道我说错了么?这不是你们的规矩?”
鹰王胜奎双目一扬道:“事实如此,我不能否认,不过我可在这儿告诉红姐一句,大内要是说了话,我宁可不要这个王爵。”
只听一阵急促步履声传了过来。
凌红拧身脱开了鹰王那只搂在她纤腰的手,深情一瞥,柔卢说道:“别说了,他们来了。”
徐二晃带个白胖白胖的老头儿进了后院,胖老头儿五十上下年纪,穿戴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近前打了个扦,哈着腰道:“王爷,您找奴才?”
鹰王胜奎道:“我要找个人,你给我跑一趟去。”
胖老头儿答应一声道:“您是找……”
鹰正胜奎转望徐二晃,道:“二晃,把‘大漠龙’的穿着打扮告诉福总管。”
徐二晃当即把傅天豪的穿着打扮告诉了胖老头儿。
胖老头儿静静听完,道:“这个人现在……”
鹰王胜奎道:“瞧你问的,要知道他在哪儿我就自己找去了,还用你跑这一趟么?”
胖老头儿一欠身,道:“奴才糊涂,奴才这就叫他们找去。”
鹰王胜奎道:“你走吧!记住,只告诉他们找这个人,别告诉他们这个人是谁,找着他住那儿后,也别惊动他,留个人在那儿盯着他,等我去。”
胖老头答应一声,打个扦走了。
鹰王胜奎冲徐二晃摇摇手,道:“行了,你去找阿善吧!回来之后我有赏。”
徐二晃谢了一声也走了。
鹰王胜奎道:“天桥他有几个朋友,都是‘北京城’地面上能说话的人物,他们的人遍及每个角落,找根针都找得到。”
凌红道:“我久仰‘北京城’藏龙卧虎之地,那就行了。”
鹰王胜奎道:“你等着福明回话吧!有一点差错你可以唯我是问。”
凌红瞟了他一眼,道:“这个不用你说,只要有一点差错,你想跑都跑不掉。”
鹰王胜奎笑了!
口口口
“天桥”,原本是天下闻名,“北京城”首屈一指的热闹地儿。
上灯以后的“天桥”就更有的瞧的了。吃的、喝的、玩的、看的,应有尽有,要什么有什么,吆喝震耳,锣鼓喧天。卖膏药的、练把式的、说书的、唱大鼓的、摔跤的,只一到了“天桥”,让你不知道看那样好,也不知道听那一样好。
“天桥”,是个藏龙卧虎地儿。
“天桥”,三教九流,百艺诸技,无所不有,无所不包。
这个棚子是唱大鼓的,操琴的看上去像兄弟俩,两个都是干干瘪瘪的瘦老头儿,一个瘦高,一个矮子。
台口那位唱的是个十八九大姑娘,一手檀板,一手鼓键子,那双皓腕羊脂般,檀板“叭”、“叭”响,鼓键子挥动起来跟骤雨一样。
大姑娘一头秀发梳得整齐,前头是排刘海儿,后头拖了条乌油油的大辫,瓜子脸、小瑶鼻,弯弯两道柳叶儿眉,那对眸子黑白分明,水灵得不得了。
大花裤褂小腰身,娇躯婀娜刚健,鲜红一抹的小嘴儿里唱的是全本儿:“三国”。
棚子黑压压一片,都坐满了,但却鸦雀无声,真是掉根针儿都听得见。
坐是坐满了,还有一圈儿“站票”,个个聚精会神,瞪着眼,闭着嘴,连大气儿也不敢喘一口。
提起这位大姑娘,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天桥”首屈一指,京城里红透半边天的“金嗓玉喉”章小凤。
瘦高老头儿是她的师父,也是她的授业恩师章一绝,矮子瘦老头儿是她师叔,章一绝把兄弟骆二巧。
这老少三个人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以前也没听说过,可是一到京里没多久就红了起来。
内城里的太太们好这调调儿,吃饱了饭没事儿,日子难过,找消遣,套车来请去章一绝跟骆二巧进府教大鼓,于是乎章一绝、骆二巧成了京城里的大红人儿,整天价忙得不得了,有时候恨不得一个人分成两半儿。
于是乎“金噪玉喉”成了官太太们的“同门师姐妹”,鲤鱼跳龙门,身价百倍。
“金嗓玉喉”章姑娘本人呢?更忙,内城里那些府邸只一有事,那怕是请客,也要派车来把姑娘请去,席前献绝艺,宾主饱耳福,内城里投有一天不请客,姑娘章小凤没有一天不进趟内城,而且都是单来单去的。
内城里的贝子也好,贝勒也好,她投有不熟,迷她迷得茶不思、饭不想的也大有其人。
所以,小衙门的不敢不买这个棚子的帐。
所以,地面上的混混儿敢在别处闹翻天,却不敢在这个棚子里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