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凉风起天末 [3]
他的身心已完完全全全扑在刺杀铁红旗这件事上了,对于其它任何事,他都不闻不问。
芦中人收回目光,揉了揉有些酸疼的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这时候,他才听见楼下有人打架,有人哭喊。
妓院本就是个容易生事的地方。为争一个粉头而不惜大打出手的男人,天下哪里都少不了。
芦中人才懒得理会这些。
一个尖利的哭声从楼下一直响到楼上,响到了隔壁房间里。
芦中人听到一段对话:
“怎么了?”
“他们打架,呜呜……把我撞倒了,呜呜呜……”
“我看看。……哟,青了一大块,还好没破相,弄点烧酒给你揉探吧!”
“呜呜呜…··”
“又是哪个瘟生这么造孽?”
“呜呜……还不是上回来的那个山西老星,硬和杨七少争件事,争着争着就打起来了。……哎哟,你轻些。”
“争什么事?”
“鬼晓得!先是老星说有个姓郑的死了,死在沙漠里,杨七少骂他胡说,说是‘天杀怎么会被沙暴弄死’,两个就僵上了,说到后来就动了拳脚,哎哟!”
芦中人一下站起身,旋风般冲下楼去。
楼下的架正打得热闹。
打架的双方,一个是锦衣华服的少年,不用说就是杨七少;另一个衣饰寒伦,土里土气,看样子就是那位老星。
芦中人冲过去,抓住双方衣领,硬将他们拉开,大声道:“谁是杨七少?”
少年气得脸都歪了,这么样被人拎着,让他以后还怎么在开封府做人?
他用脚踢芦中人,口中骂道:“杨七少就是你爷爷,你爷爷就是杨七少!”
芦中人一用力,将杨七少甩上了楼顶。
众人大哗。
老星本来已被打得够呛,这回更是吓傻了,芦中人问了三声,他才听见。
芦中人问他:“郑愿是不是死了?”
老星点头。
“怎么死的?”
“沙……沙沙沙暴。’
“你怎么知道?”
“听听听听听说的。”
“听谁说的?”
“许……许多人,都这么说。”
杨七少虽在楼顶无法下来,却仍在大骂;“放你娘的屁!大侠郑愿是什么样的英雄好汉,怎么会死在沙暴里?”
芦中人将老星扔在地上,仰头喝道:“那你认为是怎么回事?”
杨七少跳脚大叫:“他不会死,不会死!”
芦中人道:“假如他真死了呢?”
杨六少吼道:“那就是被人害死的!”
芦中人不说话了,木然而立,似乎在刹那间死去。
杨七少大声道:“你是什么鸟东西,你想把你家七少爷怎么样?”
芦中人仰头,缓缓道:“我想谢谢你。”
吕倾城又醉了。
他怎么能不醉呢?他本来就是宁愿醉倒也不愿清醒的。
“醉乡……路……稳宜频……到,此外不堪行哪……啊……啊……”
吕倾城迷迷糊糊念叨了几句,伏案呼呼大睡起来。
金蝶领着一名青衣人走了进来,看见吕倾城醉成这样,不禁皱起了眉头。
青衣人冷笑道;“他近来经常这样吗?”
金蝶陪笑道:“偶尔,偶尔。”
青衣人道:“弄醒他!”
金蝶柔声道:“他醉了,糊涂得很,一时难得完全清醒。尊使有什么指示,贱妾可以在他清醒后转达。”
青衣人断然拒绝:“不行!”
于是一桶冰凉的井水浇到了吕倾城头上。
吕倾城一下跳了起来,醉意已消了大半,他瞪着提桶的金蝶,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青衣人冷冷道:“吕倾城。”
吕倾城转头看着青衣人,好像不认识对方,一脸茫然。
青衣人声音更严厉了:“吕倾城?!”
吕倾城哆嗦了一下,醒了。
青衣人森然道:“上次命你侦察魏夫人庄园的情况,结果你很马虎,王爷十分生气,念在你吕家多年的名誉上,才没把你怎么样。你怎么还不知感恩?”
吕倾城吃力地转动脑筋,结结巴巴地道:“我知道感、…··感恩”
“你知道?你知道还成天醉成这样?”
吕倾城脑袋还是木木的,反应不过来:“我刚才···就喝了一点。”
青衣人怒道:“还敢顶嘴?”
吕倾城火气冲上来了:“你客气点好不好?你以为你是谁?你知道你现在是在谁家?”
青衣人倒怔住了。
金蝶连忙笑道:“尊使不必生气。倾城他喝多了,糊涂得很。”
吕倾城怒道:“我不糊涂!我没醉!”
他朝青衣人伸出手,吼道:“拿来给我!”
青衣人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居然就换出一幅黄绫子递给了他。
递给他之后,青衣人才发现自己失态了——她怎么能容吕倾城这么无礼?
青衣人气得咬紧了牙。
吕倾城展开黄绫,大声念道:“据悉宋捉鬼已接管魏夫人庄园,庄中另有蒙面妇人二名,速查实回报。野王。”
金蝶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吕倾城念完,将黄绫揉巴揉巴,又递回给青衣人,冷笑道:“回去告诉你们主人,我去。不过,下次记着,别对我不礼貌!”
青衣人紧盯着他,一字一字地道;“你、等、着!”
吕倾城挺起了胸膛,大声道;“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