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鬼蜮行径 骇人听闻 [6]
“只是想想而已!”小龙故作淡漠状移开了目光,转注二狗子的尸体,像是自语般地道,“割喉是幽灵门独特的杀人手法,被杀的是门中叛徒,善心人不是神仙,他怎么会马上赶了来?”
“这实在令人不解!”袁美玉接了腔。
“看来又是高人指点!”小龙话中有话,暗中注意袁美玉的反应。
袁美玉笑笑没开口,神情很自若,没什么异样反应,但看在小龙眼里,这种表情变成了莫测高深。
现在,小龙开始怀疑袁美玉的来路了,她所说的身世,目的,可信么?
院子里已完全没有日影,近黄昏了。
“二公子,今天晚上我们去踩探一个神秘的地方,说不定会有所获。”
“什么神秘地方?”
“到时你就知道了。”
“嗯!”小龙深不以为然,他讨厌故神其秘,转念一想,如果袁美玉有什么企图,只要留心观察,一定会现原形的,权且装昏是上策,当下接道:“那叫素花的女子如何安置?”
“我们到厢房去看看,我会说服她跟我走!”
“唔!”
两人来到厢房,小龙傻了眼,素花已失去了踪影,她是被点上穴道的,不可能自解穴道,她只是个卖艺女子,功力谈不上,无疑地是被人偷偷带走了。她是从幽灵殿逃出来的,要是落回对方手里,那可就惨了。
“人呢?”小龙四下张望,其实这是多余的问话,素花不会自己躲藏起来。
“嗯!”袁美玉走过去查看角落里的破木柜和板床。
小龙皱紧了眉头,这厢房到处是洞,有窗没棂,出入太方便了,他突然想到善心人,会不会是老怪物潜回把人带走?
袁美王转了回来。
“别担心,她是被高人带走的。”
“你怎么知道?”
“高人留下了暗记,二公子,你看,窗洞上插了根带叶的树枝。”
小龙抬头望去,果见窗框边插了根带绿叶的树枝,这暗记倒是很别致。他不再追问,因为问了也是多余,吐口气道:“也好,这样反倒省事。”
“二公子,我们把堂屋里的尸体料理了上路吧?”
“怎么料理?”
“推倒墙掩盖,反正这间破房子也快倒了。”
“也好!”
月色很白,没风,是个宁静的夜晚。
然而所谓宁静,是对平常人而言,江湖人则不然,因为夜晚是宵小妖邪活跃的时辰,在夜衣的掩护下,许多罪恶在进行,许多不可思议的事在发生。
周老爹的汤锅房开在街的尽头,两层三开间的平房,临街的一层改成了店面,中间隔了个深长的小院,胡乱种了几株桃李石榴之类的果树,平时没修剪照料,枝柯蔓生,只能当点缀而已。后层是住宅,孤家寡人外带一个伙计,除了上床,是不到后面的,所以连灯都不点。
照顾这汤锅房的,差不多全是赶脚苦力和那些落魄的江湖小角色,所以店门一开,便是一团乌烟瘴气。
今晚,跟往常一样,店房里比赶集还热闹。
黑漆的后层,却静得像坟墓。
但此刻,坟墓里有了不速之客。
是小龙和袁美玉,两人藏匿在下首房里,这房间没人住,堆满了破烂什物。
“这就是你说的神秘地方?”小龙悄声问身边的袁美玉,两人紧靠着挤在一堆破烂的后面。
“不错,如果那位高人所料不差,不久就有戏可看,而且是精彩好戏。”
“我老闻到什么怪味……”小龙抽抽鼻子。
“汤锅房,当然是羊膻味。”
“好像不对……”
“管他,我们又不住这里,忍忍就过了。”
忽然有脚步声进入堂屋,两人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堂屋里突然亮起了灯。
两人隐身的位置正对房门,从蔽障物的隙缝可以看到堂屋里的一切。
一张八仙桌,两条长板凳,陈设再简陋也不过了。
点灯的是周老头,半百过外,腰间系着油腻的围裙,脸上的神色显示出他的精明。
桌上已摆了一壶酒,一副杯筷,一大碗热腾腾的墩羊肉,他望着那碗羊肉点头笑了笑,现出一副很古怪的神情。
一条人影悄然进来。
小龙一看,身躯震颤了一下,来的竟然是神秘的老怪物善心人。
善心人的脸色极不正常,全然不像白天看到的样子。
“周掌柜……”善心人期期出声。
“时间还早,”周老头打断了善心人的话头,“东二号,先喝两怀定定心,我得去照料店面。”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小龙困惑之至,为什么善心人被称作“东二号”?这东二号是什么意思?
当然,现在他除了想,什么动作都不能做,以免被发觉,这老怪物不是等闲之辈。
真正的是看戏,只能看。
善心人仰头叹了口气,悠长而凄恻,抬起手,五指慢慢用力握紧又松开,这表示内心极度的不安。
呆了片刻,他开始自斟自饮。
小龙耐心地伏着,无法想象这是出什么戏。
几杯下肚之后,善心人停筷不动,目望空处,两道栗人的厉芒从眸子里射出,那目芒似乎隐藏着一种无比的恨,任谁的目光只要接触,便会终生难忘。
小龙又不自禁地震颤了一下。
厉芒逐渐收敛,变成了空虚和无助,恢复了落魄无依老人的面目。
怪事,令人无法索解。
小龙的兴趣变浓了,他曾怀疑这老怪物便是袁美玉口中的高人,现在应该可以得到答案了。
善心人又低头开始吃喝,突地,他吐出几块碎骨头在桌面上,用手指钳起仔细观察,老脸变了又变,那神情像一个患多疑症的老人。
小龙忍不住用手拐碰了袁美玉一下,这是自然的反应,任何人在目击这种怪现象时都会产生的下意识动作。
袁美玉也回碰了他一下,都无法出声。
时间在万分难耐中一点一滴的消逝。
外面店房嘈杂的声浪也随着时间的消逝而减弱消失,只偶尔有一两声叫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