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傀儡受驱拟人形 [9]
李玉尘道:“这是你第二次提出此一问题,但我告诉你,你父亲很怕我,总是躲得远远的……”
她等如暗示说,凌九重的父亲与她没有暧昧关系。
凌九重心中熊熊的火焰明明降低了一点,但假如不是李玉尘已经恢复了武功,他还是会掴她耳光,或者直接杀死她的。
现在要杀死她,可就不是容易的事了。至少一定要趁她不提防之时,出其不意点住了她的穴道才行。
在此他极力忍着内心火焰的煎熬,若无其事地问道:“你可曾到外面走过么?”
李玉尘摇摇头,道:“到处的河水和月亮,都是一样,我已看得太多了。”
凌九重道:“风景虽然不殊,但每个人的心情,随时间岁月变化,所以看起来总是不一样的,你说是也不是?”
李玉尘道:“话虽如此,但你是被倩所移,如果跳得出‘情’外,就仍然没有变化了。”
凌九重道:“听起来你好像已勘破了世缘呢?”
李玉尘道:“你觉得奇怪么?”
凌九重道:“当然奇怪啦!”
李玉尘道:“我想了很多,所以发出这等议论。”
凌九重道:“你想了些什么?”
李玉尘道:“自我回醒之后,直到现在,我时时在想你,这是真话,你别笑…-”
凌九重听她说得真挚,便收了嘴角笑容,道:“你当真要我相信么?”
李玉尘道:“你信与不信,尚是其次,但我自己对此却很感到烦恼。”
凌九重道:“为什么呢?”
李玉尘道:“因为我一辈子对待男人,都像行云流水一般,从不放在心上,但现在却办不到,岂不烦恼?”
凌九重讶道:“真的?除了我之外,还有谁呢?”
李玉尘道:“我不必瞒你,还有一个人,是杜希言。”
凌九重宛如心窝里给人打了一拳似的,妒火直冲脑门,恨不得马上就把这个女人,一掌劈死。
但正因为他要杀死她,才不可轻举妄动,定须等候适合的机会才行。因此,他咬牙忍受着无边的痛苦。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道:“你喜欢杜希言么?”
李玉尘道:“我简直爱上了他,可是这已是过去的事了。”
凌九重道:“为什么变成‘过去’之事?”
李玉尘道:“因为你呀!”
凌九重道:“但说不定你一碰见他,又会重燃爱火。”
李玉尘道:“说不定,但起码目前不会。”
她停一下,又道:“我已经渐渐感到青春逝去,岁月不居,因此对于你的眷爱,突然觉得十分重要。”
凌九重忖道:
原来她不是为了“我”而爱我,只不过为了她青春将逝,颜色渐衰,才对我感到珍视而已。
这么一想,登时感到被她侮辱得太厉害了。无论如何,也得尽快的取她性命,方能稍泄心头之恨。
他往床上一倒,道:“我此去居然什么都直不到,等明天再说。或者我根本应该放弃查究之事,与你一同找个好地方,一辈子不再卷入江湖是非之中。”
李玉尘道:“真的么?”
她身子弯下来,伏在凌九重的身上,美眸中放出异样的光彩。
凌九重道:“当然是真的啦……”
他的手环绕过她的腰肢,五指一落,内力透出,登时闭住了她的穴道。
外人看起来,还以为他们拥抱在一起。殊不知这一对男女,看来热烈缠绵,其实杀机似冰,甚是可怕。
李玉尘吃力地道:“你……你干什么?”
凌九重道:“我要杀死你!”
李玉尘道:“为什么?”
凌九重道:“为了……为了……哼!我根本不为什么……”
李玉尘道:“你一定是疯狂了。”
凌九重笑道:“哈!哈!疯狂么?那敢情好……”
李玉尘道:“你真的是疯狂了……”
凌九重道:“如果我不杀死你,我才会疯狂呢!”
李玉尘道:“你忘了我的美妙么?”
凌九重道:“快别提啦!正因你的美妙,天下无双,而且又是天下皆知,我才不得不杀死你,免得痛苦。”
李玉尘算问出一点眉目,忙道:“你痛苦么?”
凌九重道:“不错,当我想到你此后将受到各种不同的诱惑,而你又是无所谓的荡妇,这叫我如何能长期忍受?”
李玉尘道:“你弄错了,正因我见识过无数男人,才不会轻易受诱惑。”
凌九重道:“好吧!就算你不受诱惑,可是我只要想到你以前的男人,也就够瞧的了。”
李玉尘道:“凌公子,你忽然妒心奇重,满腔杀机,大是有异平日,只不知是何缘故?”
凌九重道:“反正就是这么回事,我觉得这样倒也痛快,不须装模作样李玉尘道:“你定要杀死我么?”
凌九重狞笑一声,道:“不错,我不杀你,就须自杀。”
李玉尘是什么人物,是以一听而知他的意思,乃是告诉她假如不除去她,则他受不了煎熬,只好自杀了。
话说到这等地步,她还有什么办法?当下只好闭上眼睛,不再开口。
凌九重翻身坐起,左手在小腿上一摸,拔出一把尺许的匕首,面部的肌肉完全痉挛得扭曲在一起。
他心中一方面感到“不忍”的痛苦,但强烈的杀机,又使他获得一种极度刺激的愉快,使他内心的冲突,达到了顶点。
但见他牙齿一咬,眼中射出犹豫的光芒,手中匕首闪电般落下,一下子插入李玉尘的胸膛。
锋快的匕首,完全没人李玉尘的胸前,只剩下一截刀柄,露在衣服外面。李玉尘透一口气,张开眼睛。
她在穴道禁制之下,全无痛苦。但却感觉得到匕首插入她肉体内的动静和声响,使她骤然一惊。
李玉尘惊的是这个男人,竟然当真用刀子,插入自己的要害。她的生命,从此真正的告终了。
她也知道只要凌九重一拔起刀子,她马上就气绝毙命。如果刀子不动,还有片刻工夫可活。
这片刻工夫,乃是她在世上,唯一有意识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