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道 - [慕容美]

第十五章 衡山七老 [3]

  犹疑之间,杨花仙子业已走至床前。

  香风过处,一双纤纤玉手,已然抚上司马玉龙的脸颊。

  杨花仙子的娇躯俯下来了。

  “可人儿,”她如醉如痴地喃喃自语道:“别怨奴家破坏你的清白了,谁叫你生得和那负心人一模一样呢?唉唉,余仁弟弟,你英姊姊今夜做出这种下流事,是你的过错?抑或是我的过错,英姊姊这样做,是恨你,抑或是爱你?……唉唉。”

  听了这番自语,别是一股滋味,袭上司马玉龙的心头。

  他,司马玉龙,越发不知如何是好了。

  同时,他发觉她的手开始颤抖,他听到她的急促心跳,他闻见她喷香的喘息,他接触到她滚烫如火的粉颊,她势将紧缠而上的娇躯……他,司马玉龙,不能再犹疑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刹那,突然间,一声冷笑发自窗外。这声冷笑,无异一帖上佳的清凉之剂。杨花仙子,恨恨一跺脚,一个闪身,跃离床前,一口吹熄油灯,伸手抢过窗上披风,探手间,已然摸出一把淬毒金针。她先捞起书桌上方端砚,一掌推开窗门,砚出手,人也随之穿窗而出。

  窗外,自一声冷笑发出之后,一直就很平静。

  杨花仙子的种种准备,都好似多余而不必要的。因为,她抢身而出,并未遭遇任何阻碍。

  司马玉龙因为不知道冷笑系何人所发,所以未将闭脉大法解除,他注意着窗外的进展。

  窗外,自杨花仙子出去后,又是一声冷笑,跟着,杨花仙子痛呼一声,旋即寂然。

  司马玉龙大吃一惊。

  虽然他只是躺在房内床上,但这种声响已经明白地告诉他,窗外那位发出冷笑之人的武功,一定高到骇人程度。因为,他打发像杨花仙子那等不算太俗的身手,居然只用了一招,而这一招的快、准、狠,可想而知。

  又是片刻之后。

  就在司马玉龙打算起床外出勘察的那一刻,窗口有个异常陌生的声音温和地低声道:

  “朋友,受惊了么?”

  司马玉龙当然不便答腔。

  发声之人见房内毫无反应,不禁轻咦一声,自语道:“难道那贱人已经做了手脚?”

  跟着,火星子一亮,又是一条人影,飘然而入。

  司马玉龙更为吃惊了。

  从来人那等轻灵飘逸得出奇的身法上判断,此人之武功,简直不在他司马玉龙之下。

  啊啊,他是谁?

  跟着,司马玉龙又是一惊。

  因为,来人进房之后,并未取火点灯,仅朝司马玉龙卧处约略瞥了一眼,便即伸手在黑暗中拿起书桌上现成的纸笔,运腕挥毫,如行文于白昼。沙沙一阵碎响,留言业已拟就。然后,他向司马玉龙一扬手,司马玉龙不及预防,周身百穴一震,立即异常舒畅。他知道,假如他真的中了迷魂香或是给人点中要穴,经过来人这一手,也会给解除了。

  他震惊地想:此人武功,真是高得可怕。

  这时的司马玉龙,最大的愿望便是想跳起身来赶到来人面前,将来人面目瞧个清楚。

  可是,他怎能这样做呢?

  来人像来时一样,飘然消失。

  确定来人确已离去之后,司马玉龙消去闭脉大法,伸手向桌面一招,即凭渗和了先天太极式的五行神功,将那张留柬取到手,神光默运,便已看清纸条上写着:

  有我在此,朋友如惊。

  八号房客敬草。

  司马玉龙又惊又喜,当下因为八号房间就在斜对面,不便多有举动,悄悄仍将字条放回桌面,和衣而卧。经过这番风波,当夜的功课,他便只好在床上温修了。

  第二天,天刚亮,司马玉龙便喊来店伙计,要他到八号房间通报,说是五号客人行将拜访。他没有向店伙计预先查询八号房客的身份,因为,那样做,不是一种磊落行为。而且像店伙计这一流人物,见钱眼开,一有钱万事通,对方若是个工于心计的人,他这边一查问,对方不难马上知道。那样一来,彼此心存芥蒂,而这种礼貌上的拜访,便显得有点多余了。

  片刻之后,店伙计回报道:“八号的相公,恭候相公大驾。”

  司马玉龙点点头,心下暗忖道:对方也是个少年人?

  司马玉龙略整衣冠,即使往斜对面的八号房间走去。

  方刚走到八号房前,司马玉龙,立即怔住了。你道这是何故?原来,人家早在门口含笑拱手相待。对方是位什么样的人物呢?嘿,说得夸张点,对方可算得是他司马玉龙一生除了自己之外,所见到的,最英俊的一位青年人!

  那人年约二十五岁左右,修眉凤眼,皓齿朱唇,真个说得上是位人中之龙。那人原本含笑自得,但在看清了司马玉龙之后,也不禁敛容一怔,也许他正在问自己,世上真个还有一位比我更英俊的男人?

  大概是惺惺相惜吧,二人对怔了好一会。

  最后,还是那人较为老练,首先含笑拱手道:“在下姓侯,名良玉,朋友贵姓大名?”

  “伍衍。伍子胥的伍,大衍之数五十的衍。”

  “请里面坐。”

  “打扰了。”

  二人相让入室。

  相人有术的店伙计,早为二人泡好两碗盖碗香茗。

  二人坐定,侯良玉笑道:“伍兄贵庚?”

  司马玉龙欠身答道:“虚度双十。”

  侯良玉笑道:“良玉今年二十有五,痴长阁下五岁,只好喊阁下一声老弟了。”

  司马玉龙逊让道:“侯兄抬举,伍衍真是受宠若惊呢。”

  侯良玉的豪爽开朗,给予司马玉龙一种极为良好的印象。他本来准备为夜来之事道谢一番,这一来,反感觉话难出口,因为,那样做,就未免太俗气了。

  侯良玉这时含笑道:“伍老弟英华内蕴,武功方面,显系内家高手,为何夜来反被那等不济事的贼女人所乘?”

  司马玉龙暗暗心惊,但仍强行镇定着,赧然笑答道:“武功方面,小弟亦仅略知一二,若论高手,兄台未免过奖了。”

  侯良玉道:“老弟师承,可否见告?”

  司马玉龙道:“家师武当俗家弟子,小弟幼时身体赢弱,所以拜在家师门下,练了两年大罗掌,若谈火候,实在可笑得很。别的不说,单就夜来所遇,兄台即可想见小弟的武功糟到何种程度了。兄台为弟退定,而小弟直至今晨醒来方知,此等身手,实令小弟羡佩。以后,还望兄台多多指点才好。至于兄台为何派高弟,亦肯有以教我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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