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君一剪 - [荻宜]

第二十四章 要命的花四娘 [4]

  高手相争,争在毫厘,绝不允许任何错误发生。

  月下老人脸上已有红光,他居然在笑:“你也应该知道,要找一名真正的对手,有时远比找一位朋友来得困难的多。”

  万杀无语。

  他和月下老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三丈,这样的距离正是像他们这种高手出手的最佳距离,也是一击足以致命的距离。

  月下老人的话居然还很多:“你不说话,没有关系,老实说我也并不太喜欢话多的人。”

  万杀的眼神已进入如鹰隼扑掠的出击状态。

  月下老人又笑了:“你的心里一定在想,我是一个愚蠢的人,不但愚蠢,而且蠢得可笑。”

  万杀握住剑柄。

  月下老人道:“因为在这种时候,说话无非是一件愚蠢的事,愚蠢的可笑。”

  万杀双眼眯成一线。

  月下老人道:“所以,请,请出手。”

  万杀动了。

  当他的手离开腰畔后,天上的明月忽然同时间升起。

  一抹十地月淡黄色冰冷月光,照在死寂孤独的山峰上,万杀手中的金边长剑,也已刺进月色中。

  月碎了。

  月下老人还在月下。

  ***

  一个醉酒的酒鬼,最好是让他自己醒来,你若让他不该醒的时候醒来,他绝对会让你非常头痛。

  幸好胡大海就是自己醒来的。

  胡大海张开比牛铃还大的眼睛,瞪着梁上的檐柱,他忽然发现自己是躺在一张竹简子上。

  竹征早已陈旧的发黄,甚至已发出“吱,吱”声响,就像是老太婆嘴里的蛀牙。

  这样的床当然躺的不舒服,胡大海连动都还没有动,就已经听到一阵的撕裂声。

  然后他整个人,连人带脑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胡大海居然还笑得出来。

  幸好这里没有人,没有人看见胡老太爷,这般的倒栽葱蠢样子。

  他拍了拍屁股,若无其事的站起来,然后就大马金刀的走出去。

  “胡大爷,早。”。这是他今天第一次听话,他觉得非常愉快,因为他从来也没有这么愉快过,他记得他每次醉酒醒来,不是在路边,就是在水沟。

  今天却不同。

  他觉得自己真是走运了。

  “你也早。”胡大海裂起嘴直笑:“今天一定是个好天气,一定会是个大睛天,久雪快晴,也是该看见阳光的时候了。”

  胡大海话说完,看向窗外,窗外暮色深沉,居然已是夜晚。

  他勉强的干咳一声,尽量不要使自己太难看,毕竟现在到底是什么时辰,连他自己好像也弄不太清楚。

  “天色未晚,犹有暮色,胡大爷何不继续高卧,以待夜色。”说话的人,背对着胡大海。

  “有理。”胡大海愈来愈觉得这个说话的人有趣了:“你说的话的确有理,光凭这句话,我就应该跟你浮个三大白。”

  “你还想喝?”另一个人也背对胡大海。

  “想,想死了。”胡大海坐下来:“古时候有个伟大的诗人,不是说过今朝有酒今朝醉,莫待无酒空对月吗?”

  “哦?”

  说话的人已转过头,冷冷的盯着胡大海,就像盯着一个醉酒误事的醉鬼。

  胡大海忽然一拍桌子,跳了起来。

  胡大海指着他的鼻子叫道:“潘小君,你是潘小君,你是强盗,你还敢来这里?还敢在我面前出现?”

  他的确是潘小君。

  “强盗?”潘小君用一种很冷淡的口气:“难道青魔手本就是你的?难道只有你才可以拥有它?”

  胡大海双眼一瞪,二话不说,“唰”一声,抽出腰畔上的菜刀:“你千万不要和我讲理,我胡大海如果讲理的话,我就不是胡大海。”

  他话未说完,人已飞身跃起,轮起一把大菜刀,见人就砍。

  潘小君看着他,冷冷的看着他,等到他连人带刀的来到他眼前,他才连人带椅的笔直退出去。

  胡大海一刀砍空,身势犹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身体己笔直变成一条猛虎,扑向潘小君。

  胡大海虽醉,刀却不醉。

  他能活到今天,绝对不是只靠喝酒,他使刀的功夫一点也不比他喝酒的气魄差。

  “住手!”

  另一个人转过身来看着胡大海。

  胡大海当然也看见他,他果然就住手,因为东篱居士说话的语气,实在不像平日他所认识的东篱居士。

  胡大海的样子就像让人一下子塞进一百颗大馒头,他怔怔的指着东篱居士:“你怎么和这个强盗在一起?你难道不知道,他夺走我们每天作梦都想得到的东西?”

  东篱居士没有说话,他只是慢慢的伸出手,将手摆在桌上。

  是右手。

  这只“东篱折菊手”绝对是武林中最有名十大兵器之一。

  但是胡大海看见的居然是一只五指齐断的右手。

  胡大海怔住。

  东篱居士脸上似乎犹有痛苦之色,他看着胡大海你到门外,门口停着一口棺,打开棺盖,向里头的人问早,打个招呼。

  胡大海就去。

  “碰”一声,一把菜刀结实的砍在门板上。

  门裂,门碎,门毁。

  胡大海双眼赤红,双手颤抖,一脚踢开碎门,冲进屋内。

  胡大海在这瞬间已完全变成另一个人,他紧握刀的手,已青筋突暴,眼神已露出杀机:“是谁?是谁干的?”

  潘小君道:“你难道看不出他死在何种兵器下?”

  胡大海道:“枪。”

  他忽然大叫,声音就像狰狞恶兽:“梨花枪!”。

  东篱居士道:“我实在想不通杨开为什么要杀他。”

  胡大海眼里已看不出任何神采:“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唯一的朋友。”

  潘小君道:“有胡大海就有常遇春,有常遇春就有胡大海。”

  胡大海道:“我出生时就已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和我最要好的人,只有他。”

  东篱居士道:“你们俩个本就形影不离。”

  胡大海道:“他的仇,我若不报,我就不是人。”

  东篱居士道:“我了解你现在的心情。”

  胡大海转身,忽然跨出门外:“入土为安,请你们厚葬他,等我回来时,我会到他坟前,清香一柱,告慰亡灵。”

  潘小君道:“好汉,果然是一条好汉。”

  东篱居士道:“他并不是杨开的对手。”

  潘小君叹口气:“生死浮云,像他这样的人,就像水中浮萍,能为朋友而死,本就不会去考虑这些?”东篱居士道:“你真的就这样看他去死在杨开手里。”

  潘小君站起来走出去。

  他并没有回答东篱居士,也不想回答。

  ***

  花四娘把双眼张得很大,狠狠的盯着站在门旁的砍柴老头,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花四娘只转过几眼,他就像饿鬼般出现门下。

  他的嘴角还在流口水。

  花四娘恨不得一把跳起来,一剑挑出眼珠,丢到街上喂狗。

  “你还不过来。”花四娘自己的眼珠忽然一转,居然轻声细语的说:“你难道是呆子?难道只要看一看就够了?”

  他当然不想看就够了。

  他也不呆。

  “我好不好看?”花四娘媚眼一挑,简直要把他的魂勾走:“想不想要?”

  老头吞了吞口水,怔怔的走到花四娘身旁,双眼瞬也不瞬的紧盯花四娘双腿。

  他伸手,一把抓上花四娘的腿。

  他的样子比饿鬼还饿。

  花四娘双腿一震,她几乎要气炸,但她吸口气,还是用很酥软的声音,轻轻的说:“轻一点,我会痒的。”

  他当然不会轻。

  他的呼吸愈来愈急促,几乎一口就想把花四娘滑嫩修长的双腿,吃进肚子。

  花四娘吃吃的笑。

  “你一定已好几个月没吃东西。”。花四娘的声音充满诱惑:“看你饿成这样子,我敢保证,你等一下就会吃得很饱。”

  他深深吸气,一嘴就咬住花四娘。

  “痛。”花四娘眼里似要着火,但她还是“嘤咛”一声:“会死的,你弄疼人家了,你应该要怜香惜玉的?”

  他不怜香惜玉。

  他颤抖的双手,居然已来到花四娘的胸膛上。

  花四娘紧牙,恨不得一剑刺进他的嘴,但是她忽然柔声娇喘,居然像是在呻吟:“不是这,旁边一点。”

  老头再也按捺不住,他忽然狂吼一声,双手像是着火。

  “对,就是这里。”花四娘居然开始有如梦般的轻呓:“用力一点和力按,这样人家才会舒服。”

  他果然用力按。

  然后他就看见花四娘就像一头豹子般的跳了起来,同时间“唰”的一声,一柄精光闪亮的长剑,瞬间出鞘。

  他已替她解开穴道。

  之后他只觉得胸口一阵刺痛,如蜂虫针蜇,出现在他眼前的已是一道鲜红飞箭。

  赤红鲜血,箭一般的飙射而出。

  花四娘连话也没有再说,她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她的剑还未入鞘,她的人就已一阵轻烟,窜出窗外。

  窗外月色当空。

  夜,正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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