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1]
二爷猛回头看来的正是凌霄羽士和白云居士,他们俩换穿短衣服盘上了发辫。都倒持着一枝剑。
二爷晓得上当,直气得咬紧牙龈。
人家却竟像没事人,他们从容走近前,笑笑,点点头。
白云说道:“化鲲你先别光火,今天在我看,恐怕贤昆仲估不了半点便宜,奉劝你们还是扔下兵器投降……”
二爷忽然仰天长笑,横剑即待进攻。
大爷总以为其中必有误会,他倒是竭力忍耐着抢在二爷背后问:“两位费了那么大的工夫把我们骗来这她方,到底是不是有仇?”
凌霄笑道:“你都没听说峨嵋山青花祖师太?”
大爷猛吃一惊,急忙问:“我们没见过老师太,她老人家有什么理由见怪我们?”
凌霄道:“这个说来话长,简单讲,我们都是峨嵋派门人,我们要听我们师父的话行事呀!
法明和尚,海容老人,乃至傅玉翎,郭阿带,胡吹花,这些都是我们师父的仇人。尤其是胡吹花,她的丈夫傅小雕,自幼儿让我们师姊白玉羽带上虚灵洞府,由我们师父传与一身武艺。
胡吹花不思报德,她还敢屠杀我们师兄太妙道爷,气死神鹰郭怀英,我们师父恨她切骨……”
大爷摆手说:“胡老前辈斗杀太妙时还没有出嫁,神鹰郭怀英病死家中,与她老人家何涉?不错,我们弟兄都是她老人家的徒弟,你们意欲如何?”
白云道:“我希望你们投降就缚,让我们解送虚灵洞府听候我们师父发落……你们今天决逃不出月明轩,逃得出去也还是无路可走,章盐道公馆失盗珠宝一箱,官方正在追捕你们弟兄。”
听了白云居士最后一句话“官方正在追捕你们弟兄。”化龙气涌如山,心同火灼,大叫:“弟弟火速冲杀下山投官报案,鲲弟随我来……”
叫声里剑鸣人跃,撒花盖顶,盘临白云居士头上,居士挥剑接招。
大爷蓦地翻身,施展平生胸中实学,反臂剑平抡迅雷下击。
凌霄羽客措手不及,剑下脑袋分家,如瓜断蔓。
喊声骤起,大爷一脚踢开尸骸,暗鸣叱咤,斜刺里攫孥腾扑剑奔白云居士。
大爷料想贼众我寡,久战无幸,逃亦大难,但得骈诛二道,死复何恨,他是尽力向前,浑忘反顾!
马道从旁挺槊疾进。二爷化鲲,一剑磕开紫阳槊救了大哥,弟兄立刻陷入数重包围丛中了。
大爷早把性命付诸天数,剑若急水下滩,人如出柙虎儿,擒贼擒王志在必定要把白云杀死。
可是白云本领不弱,一枝七星剑,展开峨嵋青花剑法,推、磕、刺、剪、勾、拦、错、冲,端的穷极变化。
大爷几番冒险进出,兀自未能得手,而自己肩背上反而着了围攻的两三处刀伤。
那边二爷化鲲,情形更为紧急,他使的几路八仙剑简直不是马道之敌。
恶道手中六十斤紫阳铁槊恍惚雷霆万钧之势,俨然万夫莫当,动天拔地神旺力全,三五个回合以内,便把鲲二爷杀得团团打转无处藏身。
这当儿化鹏三爷虽然听从大哥吩咐上了屋,却只是也还没有离开月明轩,就又让四个贼道截住狠斗。
贼人就怕有人漏网引出麻烦,这奉派上屋埋伏的自是一等一脚色,三爷要脱身显见比登天还难。
偷眼觎下面马道忽然槊槊骤落,二爷剑折颠踬被擒,大爷却也已是遍体鳞伤,败在顷刻了。
三爷不看还罢,一看胆裂魂飞,他干脆横定心不走。
大爷此时气力垂尽,舍死忘生,使个白鹤亮翅,居然侥幸削斜了白云居士一条臂膊,精神陡长,旋身再战马道。
可叹他究竟流血过多,疲不堪命,勉强厮拚了两个照面,顿觉目眩头昏,摇摇欲跌,自知终必不免,正待横剑自刎,蓦见对面正殿屋脊上腾起一条人影,捷如鹰隼出尘。接连几个起落,飘堕院中来。
手起恰把大爷的宝剑夺下,不容大爷来得及有所动作,此人仗剑竟取马道。
马道喝叫:“贼婆娘报名领死……”
此人不作声,剑卷朵朵梨花,光化飘飘瑞雪,迫得恶道吼喘如牛,后退不迭。
这时大爷已由一个贼道手上抢了一柄单刀,紧随此人背后旋转应战。
留心看此人穿着一身便装,头脸用黑帕蒙上,两只青绸子裤管下露出一对径寸红莲钩,剑法瞬息百变。
分明是虎入羊群,直杀得恶道连连退后,瞬间一剑搠在马道胸前,血花崩涌,恶道立即归天。
马道身死,群贼四逃,那女人却去血泊中扶起二爷化鲲,拿剑尖挑断他身上绑绳,托地鹞子冲天飞登屋上,剑光上下打闪,顷刻又把包围三爷的四个泼道赶散了。
三爷赶紧给她请安,她急向三爷打手势,教他下去驮负大爷二爷上来。
三爷叫:“夫人,他们身受重伤,我们还是下去夺门……”
这时候大爷挣扎着搀扶二爷,二爷却只管撕衣服为大爷裹创。
那女人看着不住的摇头,很难过又很暴躁,霍她扁抡剑叶,猛的一下拍在三爷的肩背上了。
三爷身子向前一晃,顺势儿飘身下她,刚刚背下二爷作势腾跃,外面一窝风卷进来三枝宝剑三个女道士。
剑舞万道银蛇,人同掠波燕剪,三枝剑并下拦住了三爷。
大爷挺手中单刀踉跄迎战,剑起刀飞,大爷左腿上着了人家一铁鞋尖,跌个大马爬扑倒她下。
三爷只好放下二爷,挥剑急救长兄,蓦然屋上那女人从天疾降,不晓得使的什么绝招,只觉得风雷并发,剑气漫天。
三个女道士好像同时吓了一跳,一阵惊诧倒退,那女人乘虚伸开左臂挟住三爷虎腰,一跃上瓦,捷比喜鹊登枝,急如狡兔脱网,一连串健跳,人便落在墙外。
放下三爷,继续向山下飞奔。
三爷尽力追随,流星赶月,急弩离弦。半个时辰以后,他们跳进大路旁一座竹楼的窗户里面了。
这是种田人的家,可是楼上并没有一个人,那女人给下了窗,翻身扯下蒙面黑帕,原来她是个老妇人。
三爷淌着浑身大汗,喘吁吁她跪倒磕头。
老妇她倒是一点不累,大剌剌就床沿坐下,笑笑说:“你们弟兄也都算是胡吹花的徒弟?看起来还不如纪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