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风波又起 [3]
程楚秋觉得这四人所结成的阵法颇不简单,反观那四人看程楚秋,心中更是骇然。刚刚他们四人的一招一式,完全都是被迫自救,甚至有点疲于奔命。要说到反击,可是连转这样的念头都没有。四人都是吓出一身冷汗,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发动剑阵。
五人一时僵持不下。那福禄冷眼旁观,说道:“要不要我们兄弟俩帮忙?我们可以义务帮你们,不分钱。”
那四人其中之一人说道:“少废话!”剑尖斜兜,转了半个圈子。原来他们这四人的剑阵,并无特定的带头者,四人中只要有其中一人瞧出破绽,立刻以剑尖做出暗号,那么其他三人便以他为首。这除了四人都要娴熟此剑阵的奥妙之外,彼此之间的信任,更是重要。
所以这个剑阵最大的优点,就在于四人是真的合力去观察对象的破绽,不像一般的阵法,皆以其中一人为首。为首者的成就,就代表了此阵法的成就,而阵法的威力,也永远跳脱不出该人的能力范畴。
可是反过来说,这也是此阵法的最大缺点。因为只要其中有人看走眼,抢先发动阵法,那么接下来的各种对应招数,不免也要因此头头不对马嘴。但有道是三人同心,其利断金。更何况四人呢?若四人还是能互相信赖,不诿过争功,纵使稍有闪失,大致也能弥补得过来。
剑阵发动,程楚秋左闪右避一会儿,还了几招,忽地叫道:“啊,原来是四象剑阵……”
四人中立刻有人搭腔道:“知道厉害了吧?”
只听得程楚秋沉吟道:“咦?是九华山灵宝观的四象剑呢?还是吕梁山玄都观的四象剑?”
另一人搭腔道:“两者有什么区别?”原来这四人正是吕梁山玄都观的弟子,因为不服管教,相约离观还俗,一起在江湖闯荡。他们只知自己最厉害的剑法就叫四象剑,却不知其他门派也有四象剑,有此一问,乃是发自内心的求知欲,倒不是处处针对程楚秋。
只见程楚秋摇头晃脑地道:“嗯,有什么区别?没什么区别,不管是灵宝观还是玄都观,都不是我的对手!”
四人本以为他要说明,都侧耳倾听。没想到听最后一句,却竟是如此,不由勃然大怒,唰唰几声,纷纷挺剑而上。
程楚秋哈哈大笑,说道:“既曰剑阵,那就得要围得住我,要是围不住我,单打独斗,别说四个了,就是四十个我也不放在眼里!”口中说着,身子同时在圈子里东奔西窜,与四人中任何一个人交手,都是一沾即走,有的甚至使不到半招。
四人怒意更炽。其中之一剑尖斜引,脚下由同人转归妹,其余三人会意,同时进步上前。
其实这四人的意图甚为明显,就只是想缩小圈子,把程楚秋夹死在剑阵当中。
可是如此一来,四人长剑的优势就显得别脚。程楚秋忽地一窜,跃出剑圈之外,开始绕着四人打转。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意思是说,只要我们的人数是敌人的十倍,那就不用管什么兵法战术了,包围起来就对了!
这是人多欺负人少的惯例做法,可是程楚秋只有一个人,此刻却围住了四名玄都观的弟子。
福禄寿禧不能相信,忍不住上前几步,瞧个仔细。这四个玄都观的弟子也不能相信,这会儿却只能背靠着背,手中长剑不断挥劈砍刺,专心应付着绕着他们不住打转的程楚秋。
福禄皱着眉头,低声道:“这四个活宝,搞什么鬼啊?”他只见程楚秋只是不断地轮流向四人凭空发掌,这四个人居然如临大敌,手忙脚乱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玄门正宗弟子的样子?除非……
福禄不相信程楚秋的内力,居然能强到这种地位,但眼前的事情,却又难以解释。于是低声与寿禧使个眼色,道:“我们上!”
两人分开两边,分进合击。无奈福禄的惊觉已是迟了一步,只听得程楚秋大叫一声,四柄长剑同时飞向空中。玄都观四弟子其中有两位,忍不住就这么抬头往上一看,“碰碰”两声,身上中掌,仰头便倒。
四象剑阵去其二,剑阵不攻而破。更何况四人手中长剑早已脱手,剑阵也已不成剑阵,紧接着又是两声惨呼,剩下两个手骨折断,摔在一旁。
便在此时,福禄寿禧正好分头赶到。程楚秋顺势一掌拍向福禄,口中说道:
“两位的帐,一起算了吧?”
福禄不答,结结实实地接了一掌。掌力甫交,福禄但觉一股劲力排山倒海而来,全身一震,气血翻涌,若非另一头寿禧正好赶到,让程楚秋分力去应付,说不定光是这一掌,自己就要败下阵来。
福禄大骇。原来他亦以掌力浑厚名闻江湖,就算终不敌云霄掌,也有把握全身而退,否则如何敢来找程楚秋麻烦?
可是这会儿一掌就几乎已经分出高下,放眼武林,这样的对手寥寥可数,而程楚秋不过是个三十岁未满的青年,如何能有此等造诣?福禄心道:“一定是刚才我出力过急,气息未匀,而他才刚败玄都观四弟子,力气正盛,所以才一时不敌。”
他自我安慰一番,运足气劲,复又上前夹攻。瞥眼却见寿禧摇摇颠颠,像是喝醉酒一样,站不稳身子,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程楚秋左掌斜引,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半弧,迎面劈了过来。福禄识得这是云霄掌中的一招“抱月式吴刚伐木”,威力无穷,当下不敢怠慢,双掌向前平推,使了一招“如封似闭”,尽挡来势。
两人第二度对掌,福禄这次不但已有准备,还是以双掌对单手。可是就在双掌接触到程楚秋掌心之际,那股劲道竟然要比刚才还强大。福禄但觉全身骨骼都同时轻轻喀喀作响,彷佛随时都会散了一般,接着膝头一软,竟然跪了下去。
那福禄自艺成踏入江湖以来,这种场面还是第一次,这时他所用的力气,又岂只是双手而已,大臂、腰杆、大腿几乎全身的力量全都用上了,可是程楚秋一手的力道,却有如泰山压顶一般,无穷无尽地不断往下压。
便在此时,福禄忽然觉得自己的内力,竟然开始往外流泄,这一惊可非同小可,额上的汗珠顿时如雨点般不住滚落。这时他就是想开口求饶,也开不了口了。
几乎便是坐以待毙之际,那程楚秋忽然撤去掌力,说道:“今天暂且寄下你一条狗命,下次再见了,绝不轻饶!”说着身子飘开几丈,随即转身,消失在林道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