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风雨临锦城 [5]
测字先生脸色一变,惶然道:“客官,在下不知尊驾说些什么。”
“哈哈!聂家的一举一动,全在吴某监视之下,你,还有那位卖卜的老兄,今早从聂家的侧门鬼鬼祟祟地进去,弄来这些行当在这儿做幌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行当全是新的,摆测字摊的人,断不会有你老兄这份雅意!念在你老兄肚中倒有些少牛黄马宝,在下不愿给你难看,赶快收摊子走吧!”
秋华说完,丢下竹筒呵呵一笑,走向卖卜的人。
卖卜的老兄早就留心这一面的动静,不等秋华走近,丢下摊子一溜烟向人多处狼狈而遁。
四周有不少看热闹的人,好奇地跟在秋华身后议论纷纷,指手划脚。
一个脸色姜黄,肌肉粗糙的小伙子,夹在人丛中走动,一双眼睛明亮无比,与脸色极不相称。
卖卜的人逃走了,秋华淡淡一笑,走向卖解的场子。
蓦地,一名精壮大汉排众向前挤,挤近秋华身后,袖底光芒倏现倏隐,一点刀尖光芒一闪即逝,原来在袖底藏了一把尖刀,慢慢挤到秋华身后,眼中凶光乍现。
不等大汉出刀暗算,僵黄脸色的小伙子恰好到了大汉的身后,螳螂捕蝉,不知黄雀在后。
小伙子暗暗吐出一只小指头,以令人难觉的手法,点在大汉的笑腰穴上。
“哈哈哈哈……”大汉突然捧腹狂笑,“当”一声尖刀从袖底跌出。
小伙子向人丛中一窜,悄然退出两丈外。
“哈哈哈哈……”大汉的笑声惊夭动地,站立不牢,突然滚倒在地,笑得眼泪鼻涕一齐流,笑得声嘶力竭形如疯狂,立即引来了一大堆看热闹的人。
秋华转身驻足注视片刻,向人群说:“这家伙是个失心疯的疯子,还带了刀呢。万一发起疯来挥刀乱砍,那就要出人命了,诸位乡亲最好帮帮他的忙,捆起他来免得他闯祸才是。”
说完,含笑举步走了。离开市场,他转入一条小巷。脸色姜黄的小伙子藏身在巷角,见他走近扭头便走,走在他的面前,低声说:“有两个人在后盯梢,要不要我放倒他们?”
他迈着四方步,一面走一面低声说:“由我来打发。冰心妹,请派人打听一个姓周的是何来路,他们可能在等姓周的到来。”
“好,我去找康叔打听。”
“回头老地方碰头。”
“好,我先走一步,小心了。”
小伙子是黑煞女魅,她向另一条小巷子一转,走了。
秋华折入另一条小街,走了十来步突然回头,贴墙角而立等候跟踪的人到来。
不久,来人出现在巷口,是一个年约半百的中年人,和一个三十余岁的中年大汉。
小街上行人不多,这一带不是商业区,三三两两的行人匆匆而过,谁也不管谁的闲事。
中年人出了巷口,向秋华所走的方向瞥了一眼,向同伴低声说:“咦!这家伙怎么不见了?”
“也许入店去了。走,你留意左首,我看右首。”
两人未留意墙角,勿匆越过秋华的藏身处。
秋华悄然跟上,嘿嘿冷笑道:“两位,才来呀?”
两人吃了一惊,倏然转身。
秋华恰好伸手,一把抓任中年人的衣领揪近身前。
中年人一掌劈在秋华的手腕上,“噗”一声如中金铁,只感到掌骨欲裂,“哎”一声惊叫,疼得吐牙咧嘴。
秋华伸右手叉住对方的咽喉,食姆指一收,中年人舌头向外伸,眼睛向上翻,双手狂乱地急扳扣在喉间的手,想叫都叫不出声音。
大汉猛扑而上,一拳捣向秋华的右肋肘。
秋华右脚疾飞,“噗”一声踢中大汉的右膝骨。
“哎呀!”大汉狂叫,向后急退,“蓬”一声坐倒在地,向后躺了个手脚朝天,爬起来跛着腿狼狈而遁。
秋华右手松开,向猛烈喘气的中年人冷冷地说:“阁下,你这种笨头笨脑的货色,居然敢跟踪我四海游神,岂不是班门弄斧吗?”
“你……你……”中年人虚脱地叫。
秋华左手一送,中年人身不由己,仰面便倒,直跌出丈外。四仰八叉地倒地,狼狈地站起。
秋华背上手,冷笑着问,“老兄,你想死还是想活?”
“我……”
“想死,我制你的命门穴,回去准备后事,今晚三更天便可见阎王诉冤,想活,在下给你一次机会吧!”
中年人挣扎着揉动喉部,猛地扭头便跑。
秋华赶上,伸手扣住对方的后颈。
“救……救命!”中年人狂叫。
秋华将中年人扭转,掌举起了。
中年人心胆俱裂,急叫道:“我想活,想……想活。”
“那么,乖乖跟我走。”
“你……你把我……”
“我把你带走,借你派用场。”
“我……”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不想活又当别论。”
“我……好,我……我跟你走。”
秋华放了他,从容举步,一面走一面说:“你留心听清了,我这人不喜讨价还价,叫你走,你便得走,叫你停你必须停,如果想打逃走的主意,吴某必定杀你,希望你自爱些。”
“你……你不杀我?”
“呵呵!我要杀你还用得着问你想不想活?虽然你巧手翻云商佑阁下,曾经到过飞仙岭,但咱们没碰上,吴某犯不着杀你泄恨。”
“那……那你……”
“要借阁下的口,传话成都的武林朋友,限两天之内,给我离开府城避祸。谁留在聂家,谁便得和阎玉爷打交道。并传信给聂老匹夫,叫他把那天围攻吴某的人找来,听候发落。走,阁下。”
巧手翻云不敢不走,乖乖地随着秋华走了。
当天晚间,成都五家镖局的镖师们,大部份离开了府城,武馆的师父也陆续离开,到四乡避祸,走得远远地。
锦城表面上平安无事,暗中风声鹤唳,风雨欲来。平民百姓毫无所觉,只有江湖朋友心惊胆跳。没发生血案,官府也懒得过问。
次日午夜时分,是预定武林朋友撤离府城的最后期限,但仍然有人大胆地不加置理,依然在城中不走。
第三天一早,竟然在一夜中,有十二位武林朋友失了踪,下落不明,这些人的家属,赶到聂府打听消息。
锦城馆主慌了手脚,打发走这些登门探问的人,立即备下坐骑,带了昨日赶来的青城五丑,还有八名伴当,飞骑出了北门,奔回沱江镇本宅。
十四匹健马奔入住宅前的广场,老家伙感到毛骨悚然,青天白日,宅门竟然关得紧紧地,似乎是一座空宅,不见人影,不由他不惊。
聂家有三十余栋厅宅,占了沱江镇身一半区域,远远地便可看到气象恢宏的锦城武馆,武馆位于大宅的东首,重檐高挑,铁马迎风叮当响,二楼飞檐那块朱红大匾,刻了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锦城武馆。
可是,今天这块在三里外便可看清字迹的大匾额,已经不翼而飞。
老家伙心慌意乱,急急跃下马背,向一名伴当惶然地叫:“方南,你去东院门看看。”
青城钓翁一把拉往他,急道:“不可,咱们必须离开。”
“离开?这……”他吃惊地问。
“是的,离开。四海游神已经来过了,府上的老少妇孺可能受到了惊吓,但料亦无妨。”
“但……”
“府上如果出了事,岂会闭门藏匿?因此,四海游神不至于在尊府杀人,大不了吓唬老少妇孺而已,咱们不必进去,以免嫂夫人担惊受怕。”
“你的意思……”
“咱们立即奔赴天回山,到双头青蛟周兄的府上暂避。”
胖子吁出一口长气,接口道:“周兄目下尚无消息,恐怕这两天仍然接不到聂兄的信,咱们前往暂避风头,岂不是替周兄招灾吗?”
“不会的,聂兄与周兄有过命的交情,事急相投,周大嫂是明礼的人,不会怪咱们连累朋友的。再说,吴小辈又不是神仙,怎知咱们到周家去了?”青城钓翁急急地说。
长相如同鬼王般的人接口恨恨地说:“云门僧真不够朋友,竟然一走了之,岂有此理。”
锦城馆主飞身上马,说:“咱们走!不要怪云门僧,他去找朋友相助,这两天会赶来的。”
众人纷纷上马,过门不入,向北出镇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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