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小楼春色 [2]
那位总督大人机伶一颤,肥肉直打哆嗦。
宓玉娘檀口绽开,一笑百媚又生:“逆我者死,顺我者生,不但可以生,而且还有说不尽的好处,你难道不想要么?”
那位总督大人又迷糊了,痴痴地点了点头:“卑职想,想……”
宓玉娘一阵格格荡笑,道:“那么,你想通了么?”
那位总督大人将头连点地道:“卑职想通了,卑职情愿为夫人死……”
宓玉娘眉目生春,又扬荡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还当你是个多么了不起,铁石心肠的硬汉呢,原来也是个受不住的软货……”
那位总督低下了头,但目光仍舍不得离开那个所在。
话锋微顿,宓玉娘接道:“死,用不着,也没那么严重,将来事成之后,你还是我的元勋功臣,那万户侯等着你呢……”
那位总督大人忙道:“谢夫人恩典!”
宓玉娘摇了摇头道:“不必谢我,那张东西在桌上,你打个指模就行了!”
那位总督大人应了一声,伸出颤抖的手,从桌上拿起了一张白纸,然后用右手拇指在桌上一个盒子里按了按,接着那拇指又按在白纸左下角,白纸左下角立刻呈现一个鲜红的指模。
打好了指模,那位总督大人伸出双手把那张白纸通向宓玉娘,宓玉娘含笑接了过来,看了看,然后抬眼送媚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知道进退是高人,行了,鲍总督,从现在起,你鲍总督就是我的人,在这儿我先跟你打个招呼,到时候你要是撒赖不听话,我凭着这张纸就能要你满门的性命,懂么?”
那位鲍总督剧抖着,连声答应。
宓玉娘娇媚地笑了笑,把那张纸贴身藏好。
那位鲍总督颤抖着嗓门儿,道:“夫人卑职,卑职指模已经打好了,夫人,夫人……”
宓玉娘送过媚荡一瞥,道:“我会给你好处的,鲍总督,别老站在那儿叫夫人呀,傻子,把窗户掩上,把灯媳了……”
那位鲍总督一声是,连忙关上了窗子。
他刚关上窗子,树上朱汉民看得清楚,那楼下暗隅中,突然窜出一人,是那石冲,只见他仰面叫着道:“禀大人,属下有要事禀报!”
楼上灯未熄,却听鲍总督怒声说道:“混帐东西,谁叫你擅进后院,天大的事儿也等明天……”
随听那宓玉娘带笑道:“鲍总督,对他要客气点儿啊,别忘了,真要论起来,他比你职位还高,你要事事听他的!”
随又听那鲍总督发了话,话声已然柔和了不少:“是石护卫么?
我马上就下来。”
一阵楼梯响动,那鲍总督抖着一身肥肉走下来,那石冲微一哈腰,道:“见过大人!”
那位鲍总督竟然连忙拱手还了一礼,赔笑说道:“石护卫,有什么事?”
石冲趋前一步,在那位鲍总督耳边恬低低了几句,那位鲍总督满身肥肉一抖,立时脸色大变,点着头一连地应是,道:“请石护卫服侍夫人,我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说罢,他步履匆忙地走向了前院。
望着那位鲍总督转入前院不见,石冲脸上浮起了一丝诧异笑意,身形一闪,没入楼中。紧接着,那楼上熄了灯,一片黝黑……
朱汉民静观至此,他明白了那楼上少妇是谁,也明白了这位和坤如夫人的真正身份。
至此,他也不必再待下去,当即身形一闪出树,腾起半空,向东大街方向飞射而去。
回到了客栈,聂小倩房中灯光犹亮。
显然聂小倩与美姑娘霍玉兰都在等着他返来。
在房外,他轻轻叫了-声:“娘!”
房门倏然而开,开门的是美姑娘霍玉兰,她一见朱汉民,连忙迎出门来,喜孜孜地道:“民哥回来了!”
朱汉民含笑点了点头:“兰妹还没有睡?”
霍玉兰柔婉地道:“娘还没睡。”她也叫了娘。
由这一句,显示出美姑娘到底是知书达理,深谙闺训的汉家女儿,跟那满旗女儿家大有不同。
跟着朱汉民进了屋,美姑娘为朱汉民倒了一杯热茶,亲手端给了朱汉民。
朱汉民连忙伸手接过,道:“谢谢你,兰妹!”
美姑娘霍玉兰粉首半垂,轻轻说道:“这不是我应该的么?民哥!”
朱汉民又一次体会到美姑娘的温柔与体贴,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受,他一时为之沉默了。
可是,适时聂小倩开了口:“民儿,情形怎么样?”
朱汉民望了望霍玉兰,有点迟疑。
美姑娘霍玉兰立时觉察,柔婉说道:“娘,我闷得慌,想到院子里走走!”
朱汉民投过了不安、歉疚,还带着赞许的一臂。
聂小倩却含笑说道:“兰儿,不许出去,来,坐在娘身边,听你民哥说!!
霍玉兰温顺地走了过去,聂小倩转注朱汉民,道:“民儿,你兰妹不是外人,没什么可避忌的。”
朱汉民应了-声,遂把适才所见说了一道。
静听之余,美姑娘霍玉兰落落大方,泰然而安详。
听毕,聂小倩皱了眉,道:“我没想到和坤这位如夫人,会是这么个人,而且会跟邬飞蒸长得这么相像,这简直是……”
朱汉民截口说道:“她只认为她跟邬飞燕长得很像么?”
聂小倩道:“难道你不是这么想?”
朱汉民摇头说道:“民儿认为她就是邬飞燕,并不仅是像!”
聂小倩道:“可是,民儿你别忘了?咱们离开北京的前夕,那邬飞燕还摆酒为你饯行,那时候和坤的这位如夫人该已到了江南,这怎可能会是一个人?”
朱汉民皱眉说道:“民儿就是这点想不通,可是民儿知道,那分明是一个人。”
聂小倩道:“民儿,一个叫邬飞燕,一个叫宓玉娘!”
朱汉民道:“娘,为某种必要,姓名可以改。”
聂小倩道:“难不成邬飞燕她有分身之术……”
忽地抬眼说道:“民儿,给你饯行的那个邬飞燕,你可曾看出……”
朱汉民摇头说道:“娘,民儿看的清楚,她没有戴人皮面具,那确是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