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衣云鬓 - [忆文]

第八章 夜议擒窃贼 [6]

  江天涛关心老父,不由吃惊地道:“就派齐鲁双侠或宁老镖头前去不好吗?”

  汪燕玲黛眉一皱道:“齐鲁双侠因与玉扇秀士感情极密,每次去东梁山,富帮主俱都奉为上宾,玉钗由他两人转交,实有不便之处,尤其看了这方丝帕上的词意,更不便派他们前去了。宁老镖头虽已退休,但昔年保镖时期,得罪了不少黑道朋友,三钗帮龙蛇杂处,派他前去难免引起报仇雪恨之事。

  马老前辈身为总管,阅历丰富,虽是较为适宜的人选,但目前堡中繁务正多,不能抽身,再说,马老前辈认定这件事涉及儿女之私,他也不便前去。

  小李广年少出名,迭遭人嫉,派他前去,也许惹起更多人的专事挑衅……”

  江天涛剑眉一皱,末待汪燕玲说完,立即不耐烦地道:“照这样说,只有请父亲去了?”

  汪燕玲立即正色道:“当然不可以。”

  说此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按着不解地道:“毒娘子建议由你去,你为何不敢去?”

  江天涛听得心头一震,顿时一愣,他怕汪燕玲在诱他的口风,虽然满心愿意去,这时也得正色道:“我去了东梁山,万一有人持剑前来,父亲如何向来人交待?”

  汪燕玲立即娇憨地道:“就说你病了好了!”

  江天涛一听,立即摇了摇头,风趣她笑着道:“你一场病没装好,闹得满城风雨,轰动了大江南北,差一点没把我给急疯了……”

  汪燕玲想到涛哥哥赶达擂台时的慌急神情,不由满意地笑了,因而末待江天涛说完,立即笑着道:“那是毒娘子坏,假意关心,一天请两个大夫会诊,结果大夫都说没病,看姑父整日焦急不安,只得说清好了。”

  江天涛立即埋怨道:“这等招亲擂,非比等闲,天下英杰,各派侠客,年轻艺高的大有人在,万一雪姊姊不是别人的对手……”

  汪燕玲神秘地叹啼一笑,得意扬扬地道:“雪姊姊失败了,还有海棠仙子前辈嘛!”

  江天涛一听,不由瞪大了一双星目,震骇地注视着汪燕玲,久久才急声道:

  “师父她老人家怎好上台?”

  汪燕玲也风趣她笑着说:“只有她老人家,化妆成年轻人,小妹的招亲擂,才能万无一失。”

  江天涛恍然大悟地道:“你是说,当时师父也在台下群豪中?”

  汪燕玲立即得意地点点头。

  江天涛想到恩师海棠仙子十八年来,身兼慈母,细心将他抚养成人,这等恩情,真是高可比天,深可拟海,粉身碎骨,不足以报万一如今,为了他,又不惜在群豪面前重现侠踪,虽然并非以真面目示人,但总是因他而扰乱了静修的心情。

  心念至此,不由感动地顿时流下泪来,于是注定神色黯然的汪燕玲,激动地道:

  “小兄回来,尚末见过恩师,我想现在就去……”

  汪燕玲立即阻止道:“小妹初更时分,已经去过海棠洞府,回来时海棠仙子前辈,一再命我转告你,有事可命小妹前去……”

  江天涛见恩师有谕,自是不便再去,想到毒娘子的阴毒厉害,深怕她借故前去怡然阁因而发现壁上的石门秘密,于是忧急地道:“小兄深怕毒娘子那贱人借故前去怡然阁发现石壁的秘密。”

  汪燕玲也觉得江天涛该走了,因而催促道:“地道秘密切不可让那贱人知道,否则,后果必不堪设想。”

  江天涛连声应是,觑目看了一眼书桌上的那方粉碧丝帕,转身向城纬走去。

  进入石门,悄悄向跟在身后的汪燕玲挥了挥手,沿阶而下,径自走出铁门。

  宽大隧道内,冷气森森,毫光蒙蒙,寒光徐徐流动。

  江天涛望着向内弯的弧形隧道,心中一动,断定是个圆形,沿着右弯的隧道前进,必然也可到达怡然阁的心铁门。

  心念已定,径向右弯的隧道,如飞驰去。

  前进二三十丈外,发现右侧石壁上,同样有一个小铁门。

  江天涛心中一动,立即停住身形,毫无目的的用手一推,铁门竟然开了。

  但随着铁门的启开,落下不少的锈片,同时,由门内扑出来一阵霉气。

  江天涛剑眉一皱,断定这座铁门,很久没有启用了,由于好奇心的驱使,他不自觉地走了进去。凝目一看,发现石阶虽然相似,但斜升的方向则迥然不同。

  沿阶上奔,斜斜上升,穿过三座多门的圆形石室,已达颠顶。

  颠顶形如睡椅,宽度仅容两人,在椅顶的上方有一圆孔,竟然射出一蓬灯光。

  江天涛心中一动,正待爬上卧椅察看,下面焉然传来毒娘子的激动声音道:

  “老堡主,依贱妾之见,应即合力捉住卫明,严刑拷打,不怕他不招出那夜登楼盗宝的经过。”

  江天涛一听,面色大变,身不由己地打了一个冷战,他不知道毒娘子怎的知道那夜闯堡登楼的人就是他。震骇之下,急忙爬至圆孔,向下一看,顿时呆了。

  只见下面,灯光明,亮悬满纱灯,竟是摘星楼下的庞大巨厅,午间与席的高手,除了两位姓芮,姓谢的老人外,俱都在座。

  江老堡主位居首席,神色异常肃穆,正在抚胡沉思,似是在考虑毒娘子的建议。

  “镇拐震九州”马云山,“齐鲁双侠”金氏兄弟,老镖头“金头鳌”宁道通,灰衣老人陈振择,“小李广”钟清,还有另外两位老人,俱都神色凝重,默默无语,厅内气氛极为沉闷。

  朝天鼻神情颓丧,无精打彩,依然坐在毒娘子的身边。

  毒娘子柳眉微剔,面罩寒霜,恭立末坐,目光注视着江老堡主,似是等待老堡主一声令下,立即包围怡然阁。

  江天涛看了这等情形,心中万分惶急,他一直怀疑堡中又发生了重大事情,没想到,大家深夜磋商的竟是如何捉拿他自己。

  心念间,蓦见江老堡主缓缓地摇了摇头,沉声道:“根据各点,卫小侠的确嫌疑重大,但在末确定那夜登楼盗走绣衣的就是他之前,绝不可作出任何有失光明,损害本堡声望的愚笨行动……”

  毒娘子一听老堡主的决定,似乎显得很焦急,再度激动地强调道:“以马总管的尖锐目力和丰富经验,自是不会看错……”

  江天涛一听,心头又是一震,他确没想到马云山的目力竟是如此厉害,虽然隔着黑市,仍能看出他的面型轮廓来。

  心念间,蓦见马云山缓缓立起,面向毒娘子平静地解释道:“老朽将这个疑点,建议给老堡主,只是请老堡主注意,老朽并不敢肯定就是卫小侠,因为剑柄上系蓝丝剑穗,用红珠作剑坠的人,在武林用剑的高手中,可说太多了……”

  江天涛一听,心中又吃一惊,不自觅地伸手握了握悬在腰间长剑上的蓝丝剑穗和剑坠,他不但暗责自己的大意和疏忽,同时也由衷赞佩镇拐震九州马云山的经验丰富,遇事细心。

  心念间,蓦见齐鲁双侠中的黄衫儒土金剑英,修眉一庭,恭身立起,面向老堡主,迷惑地道:“卑职等一直不知那夜盗走的宝物乃是夫人生前编制的绣衣,如今既已知道确实物品,便可根据知道绣衣寄放位置的人身上追究起。”

  毒娘子柳眉一剔,立即忿声道:“当初老堡主将绣衣交给贱妾后,贱妾当即会同亡夫,星夜送上摘星楼,知道个中秘密的只有老堡主和贱妾亡夫三人,老堡主不在堡中,亡夫已被来人刺死,金大侠的意思,可是要在亡夫和贱妾身上追究?”

  说话之间,神色凄楚,桃花眼一旋动,立即掉下两滴眼泪来。

  江天涛一听,立时大悟,他断定绣衣在送上摘星楼之初,便被闵五魁和青娘子将绣衣大部吞没了。

  蓦听黄衫儒土金剑英,平静地解释道:“在下只是以事论事,绝无怀疑某一个人之心……”

  金剑英的话未完,大厅上竟发出一阵强烈压抑的悲痛辍泣声。

  众人同时一惊,循声一看,只见坐在最末位置的朝天鼻,神情悲痛,满颊泪水,正在痛苦地暗哭。

  江老堡主一见,以为玉钗点的穴道突然起了恶劣变化,不由关切地立起来,焦急地问:“涛儿,你可是感到有些不舒服?”

  朝天鼻见问,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痛,索性放声大哭了。

  众人一见,俱都茫然不解地愣了。

  毒娘子一见,心知要槽,早已惊得面无人色,这时见朝天鼻不知回答,急忙代为释道:“少堡主自有记忆,无时不思念去世的老夫人,方才谈到绣衣,想必又惹少堡主的思念之情。”

  江老堡主一听,一双虎目也不禁有些湿润了,急忙关切地道:“既然不舒适,你先退下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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