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两恶俱伤(3) [3]
宫天保暗暗道:“那么……眼前我们应该怎么走呢?”
岳青绫说:“别慌!我也正在想这件事……”
她于是说:“我们现在就出去,我当第一,你们两个紧挨在我身后左右……如果我所料不差,对方的九子阵,就埋伏在林外不远,而且在我们一步踏出之始,很快的就会遭遇到——”
接着她很有把握的样子说:“你们不要惊慌,我会对付他们,最重要的是,无论怎么样,你们两个人都要紧紧跟着我身后左右,不要离开!还有……”
她转向朱允炆看了一眼。
“从现在起,由我来背着先生吧!”
宫天保应了一声,立刻解开套结,松下了背上的藤质便椅。
朱允炆脸色微窘道:“我还是自己走吧,这么大个人哪能老让人家背着?”
“算了吧……您还是让人家放点心吧!”
说时岳青绫已把那个轻便的藤椅系好背后,蹲下身子来让朱允炆坐好。
一切就绪,只待上路行动。
岳青绫再向宫、崔二人吩咐道:“你们要是万一走散,或是跟不上我,只要记住他们阵法的关键处是‘逢九即杀’,避开了杀着也就好了!我会随时注意你们的行动,与你们取得联系!”
宫天保道:“放心吧姑娘!错不了!”看了崔化一眼道:“怎么样兄弟?行不行?”
“不碍事。”
经过了一番活动之后,崔化身上气血已大肆通畅,眼前到了性命相关时刻,自得打起精神应付。
他的长兵刃虽已遗失,却有两口尺许来长的匕首绷在小腿肚上,拔出来精光乱灿。
宫天保的兵刃是一口缅刀,平素束在腰上,权作腰带,并不起眼,施用时可以随时出手,甚是方便利落。
一行四人,即在岳青绫带头之下,向林外步出。
果然正如岳青绫之所料。
惊险的场面,自步出丛林之始,立刻便有所遭遇。
先是当前乱石丛中,有人怪啸一声,弓弦响处射出了一排箭矢,夹带着极其刺耳的三缕风声,看来极其犀利,电掣而至。
岳青绫立时停住了脚步。
当前来矢,看似一条直线,要到眼前的一霎,忽地有了变化,陡地变成了三角箭式,如是,岳、宫、崔三人皆都在照顾之中。
岳青绫早已胸有成竹。
迎着对方的箭矢,长剑微振,发一阵响,已把来犯的三枝响箭全数打落地上。
岳青绫对这阵势,早已了然胸中,这一排响箭更加证实了她的臆测不假。
即在对方三枝箭矢被击落地的一瞬,岳青绫身子霍地向左面一个快转。
身后的宫、崔二人自是全神贯注,见状毫不迟疑,即行快速跟进。
果然,岳青绫所料不差。
即在她三人足下方自转动的一霎,三条人影霍地由暗中闪现而出,但是由于岳青绫等三人识破先机,先已避开了正面,使得来犯的三人,仓猝之间,大感惊异。
其中一人喝了一声:“变!”
喝声方起,三个人就地一转,有似旋风一阵,已自拔身而起,一起即落,随着各人手里的残月云刀,挥洒出匹练般的刺目银光,直向着岳青绫等三人当头罩落。
即使这样,依然不能得逞。
岳青绫清叱声里,长剑蓦地向空撩起,这一剑取势极妙,在一个拖长了的“乙”字剑形里,耳听得一阵叮当声响,已挡住了空中三人的来势。
紧接着她手里的长剑,在一个急发的剑势里,一连劈出了三剑,分别取向来者三人。
耳听得敌人一面,叱了声:“退!”
人影闪动着,连带着兵刃的交错声响,三个人来得快,去得更快。
一片衣袂影里,三个人鬼样地分向三方消逝——却是岳青绫身子何等巧妙,随着她脚下的一个抢步,有似疾风一阵,已抢先踏在了九九杀数的一个死门。
其势之快,出人意料。
作为对方三个阵势之首的那人,眼见如此,大吃一惊,张慌里挥刀以迎,却是慢了一步,即为岳青绫反手一剑,正中前胸。
这人惊呼半声,直挺挺地倒了下来,顿时一命呜呼。
下余二人眼见如此,不啻吓了个飞魂丧胆,各取逃式,鬼魂也似地向两侧消逝而去。
这番阵仗,来去极快,只在一发之即。
按常理论,岳青绫一面理当趁胜急追,杀对方二人于亡命之际,才是正理。岳青绫却别有所见,不此之图,一剑得势,抱剑而立,不再移动。
果然,敌人一阵由于阵势的已然发动,势将不能中途而止。
黑夜里,响起了一声刺耳笛音即在左前侧三丈内外,蓦地拔出了一条身影,衬着来人背后的一纸红灯,鬼影子样的轻飘,落身于一方石屏之巅。
尖瘦尖瘦的一张长脸,衬着前面额头齐眉的一片短发,这个人个头儿极高,耸肩拱背,垂着一双长手,形象至为怪异。
无须过问,岳青绫已能猜出他是谁来。
井铁昆!
站立在石屏之巅,拱肩垂臂,衬着他凹凸峥嵘的脸上五官,那个样子简直像是一个猩猩,也许是一头人猿更比较恰当些。
一身红色缎子长衣,腰系红绦,胸前十字盘结,背上背着长剑一口,红灯一盏,另有一个喷筒样的东西,两肋却也不曾空着,左面豹皮中鼓膨膨装满了东西,右面吊着一对南瓜般大小的流星飞锤,这样的一身沉重装备,设非是像他这般高大身材,常人万万不能。
虽然如此,再看他落下的身子,竟然如此轻飘,因而也就可以猜知他轻功该是何等杰出了。
眼下随着他落下的身子,发出了极是刺耳的一阵子怪笑,全身上下原已够红,再吃背后红灯一照,简直就像是燃烧了一团火焰般的醒目,这个人更像是年画上的火神,或是锺馗一样的可怖狰狞。
“丫头……”怒啸一声,这个人用手上竹笛,向着岳青绫直指说:“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抗拒钦命,杀官拒捕,看来是活得不耐烦了!”
岳青绫既已测知对方阵势微妙,自忖应付裕如,心里也就不再慌张。
聆听之下,抖擞精神,从容道:“姓井的,你少来这一套,什么钦命不钦命,真正的皇帝在我背上背着呢,谁还怕你们不成?有什么伎俩只管施展出来,看看又能把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