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阙梦华·绝情蛊 - [步非烟]

第十五章 缘重难破 [2]

    但那黑影公然不惧,凌厉插下,竟然置漫天袖风而不顾!

    那人功力极高,灵均真气袖风已然运成了一体,竟被这人硬生生撞了破,倏然射到了辛铁石的身边,跟着手一扬,一道青色剑气针一般刺了出去。

    来人竟然对神水功不招不架,一出手就是两败俱伤的拼命打法!

    灵均的眉头皱了皱,突然拔天而起!他的招数丝毫也没有停顿,只是随着身形冲天,双袖变成了两条巨龙一般,劲气透空而下,将那人盖在了中间。

    一点青芒自衣袖中爆出,灵均真气与这点青芒一触,立即便身子电震,真气竟然不受自己的控制,反攻自己!

    他长啸道:“傀儡剑气!”

    那黑影一手紧紧抓着辛铁石,迎风大笑道:“本长老让你瞧瞧厉害!”

    山风吹起她覆面的黑巾,露出那依稀秀丽的容颜,以及满面宛如雕刻的疯狂,却不是星烈长老是谁?

    灵均目虽不能见,却仍然被她那种狂肆的疯狂之意所震慑。便在这顷刻之间,星烈长老手中青芒陡长,竟合身向他扑了过来!

    灵均双袖连环舞动,劲气互击,一招万水千山护住了自己,但听一声铮然大响,水佩云衣功竟然锁不住星烈长老的傀儡剑气,左袖被斩去一截!

    他的另一只袖子结结实实击中在星烈的胸口上,但她竟然全不在意,霍霍声响中,一剑又向灵均刺了过来。

    那股狂悍疯怒之意藉着剑势挥发,扑面冲至,灵均那无比澄澈的灵心,竟然也不由得振荡了一下。

    星烈长老竟然用的是两败俱伤的打法,水佩云衣功也无法伤求死之人,灵钧只能双袖略偏,避其锋芒。山风带起星烈长老跟辛铁石的身子,远远地飘了出去。

    星烈长老狂笑道:“我要捉住他,为我的乖徒儿报仇!”

    灵均那幽暗的眸子转向星烈飘走的方向,他没有追,因为他知道,谢钺一定不会放她走的。

    果然,隐隐青芒一闪,星烈长老笑声忽噎,身子笔直坠了下去。

    风冷如刀。

    谢钺负手站在风中,冷冷看着星烈长老。

    风冷,他的眸子更冷。

    星烈长老一翻身,就看到了谢钺。

    她的身子立即震住,天长地久,她就仿佛融化进了这一刻中。

    她的眸子中闪过欣喜、惊讶、恐惧、猜疑、激动、狂热、迷茫、冲动等各种神色,但她的脚却生生定住,再也不能移动分毫。

    全天下的情感,仿佛都在这一转眸,但谢钺眸中,却只有冷。

    星烈长老突然说话,她说得又短又急,仿佛不赶紧把这几个字吐出来,就会把自己噎死一般:“是你,你终于肯见我了!”

    谢钺缓缓合眸:“放下他,你走!”

    星烈长老眸中所有的情感全都定住,冰冷一下子就将它们全都冲走了,但她的身却火热着,愤怒的火热:“你,让,我,走?”

    谢钺道:“放下他。”

    轰的一声响,星烈全部的真气似乎都炸开了,化作漫天火光,炸裂在阴郁的黑暗中:“你,让,我,走?”

    谢钺沉默了。

    星烈狂笑道:“十七年前,我抱着玉儿去找你,你让我走,现在你还是让我走?”她身子剧烈颤抖着,宛如夜之精灵,狂舞散乱:“你可知我为你投入傀儡剑池,到现在我的身子一半都已化成木石?”

    她猛然扯开自己身上的黑衣,露出来的赫然是黑沉沉的,宛如朽木一样的肌肤。

    那不是肌肤,那是早就腐烂沉埋了的尸体才有的颜色,看不到丝毫的光洁。尤其惊怖的是,上面赫然布满了横斜的剑痕,深可见骨却又无血流出。

    星烈长老道:“你,让,我,走?”

    “你,让,我,走!”

    谢钺仍然沉默,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星烈长老咬牙道:“你为天……”

    谢钺的眸子陡然张开,厉叱道:“杀!”

    他的手臂忽然化成一截青芒,一剑就截住星烈长老的声音!

    恍惚之间,这道青芒裂空而起,带着吞天蚀地的声威,跟着射向星烈长老!

    星烈长老却全然不避不架,她的眸子中有伤感,也有狂热。

    是的,她宁愿死在这柄剑上。

    尽管化成这柄剑的手,曾多么温柔地抚在她身上,这厉叱声,也曾说着多么缠绵的情话。但从那个寂静的夜晚,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她知道,她用尽一生,都寻不回他。

    就因为魔教正道,所有的柔情蜜意全化为谎言,沉沦在正义的虚幌中。

    她痛苦,她想死但是又不能死,所以她才去练这该死的傀儡剑气。

    没有人知道,练这么狠辣的剑气会受多么大的痛苦。

    只有星烈自己知道。也只有这样,她心里的痛楚才会稍减一些。

    那些午夜梦回枕上的泪痕,那些春花秋月的感伤,那些为情癫狂的岁月,一时涌上心头。

    为什么不能死呢?该长成的也长成了。她还有什么遗憾?

    遗憾的只是不能同生共死而已,那许诺过的心,虽被摔碎,但片片瓣瓣,却仍然是三生的许,百世的诺。

    不如就在这一剑中,了却因缘吧。

    她静静地等待着,宛如等待着他二十年前的一剑,挑开自己覆面红巾,也挑开花信般的年华。

    年华如水,从这一剑而流,又到这一剑而断。

    该了了!

    远远眺望着的荀无咎忽然叫道:“救她!”

    天行剑一呆,他不知道荀无咎为什么要救星烈长老,但他知道,如果自己想不出方法来,那荀无咎一定会在自己身上再砍三刀。

    荀无咎身上中的情蛊已快长成,功力也突飞猛进,就算天行剑身上没伤,也不是他的对手,却哪里敢违抗?

    但两下隔了几十丈远,谢钺的剑气又是如此之快,他又如何救?

    天行剑自然知道谢钺与星烈长老之间的孽缘,谢钺年少时如何独身闯魔教总坛,如何被擒,如何被星烈所救,两人如何钟情,后来被谢钺老爹发现,两人如何破裂,他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他本寄希望于谢钺会不那么忍心,剑气偏一偏的,但显然谢钺连一点这样的意思都没有,他这一剑,笔直取向星烈长老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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