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入秘府石棺巧藏身 [1]
白沙道长人了秘府之后,地洞陡然开阔,他站直身躯,首先倾耳倾听一阵,毫无异响。
心想这秘府之内共有九九八十一间石室,还有许多通道加串其间,地方既大,又迂回曲折,那赵岳枫及女子两人随便躲在一个石室之内,想找到他们还得大费工夫,岂能一人府就碰上他们?这么一想:心中疑虑稍减,便依照白木真人留下的秘府图籍指示的地点走去。这禁地秘府原是武当派当代祖师埋骨藏骸之所,因此每间石室之内,都备好一具石棺。这份秘府图籍也是代代相传,接任掌门的人必须熟记心中,不得携在身上,以免遗失。
这秘府内的九九八十一间石室乃是按照九宫八卦方位筑造,是以寻常人误人的话,势难找到出口。但白沙道长熟诸这九宫八卦的变化,是以走来有如轻车熟路,丝毫不须犹疑迟滞。不久工夫,他已捧着白木真人遗体走到秘府的中枢重地,却是一间高约两丈,方圆宽达十丈的巨大神堂。他一路经行之处,都十分黑暗,只能仗着夜眼及武当一件祖传照明之宝骊珠镯察看四周。但这神堂之内却在当中悬着一盏巨大吊灯,闪耀出微弱的光芒。
这盏吊灯的光线虽然暗淡,但在内家高手看来,已经光亮得足以明察秋毫!
神堂正面墙上安放着三清神像,右边供奉着开山祖师张三丰真人神位,底下是一张长型青石供桌,桌上摆着香炉等物。左边有个石架,架上堆放着不少小型油灯,式样与神堂的悬挂吊灯一模一样。
左边摆着三具石棺,棺盖因是盖住,是以不知棺中是否有尸骸藏置!
白沙道人双膝跪倒,将师兄遗体放在地上,先向三清神像及本门祖师行过大礼之后,接着抱起白木真人遗体,起身走到石架旁边,勾起一盏吊灯。目光到处,忽然发现光滑雪白的墙壁上似是刻有图形和字迹,细细看时,乃是本门的一套掌法。
他吃了一惊转眼向四面墙壁望去,果然都有图形字迹,匆匆看了一遍,敢情本门的武功,不论是内功心法抑或是剑刀拳掌的招数,都洋详细细刻在四面石壁之上。
白沙道长想了一下,莫明其故,暗忖这禁地秘府虽是本门一大隐秘,天下向无人知。但到底不是奇凶至险的所在,若是被外人无意潜入,岂非势将本门武功全部学了去?
他接着想起本门镇山之宝“沉沙古剑”原来供放这间神堂之内,怪不得轻易失去。到底前代祖师何故如此大意?他越想起不明其理,当下决定将白木真人的遗体先行放置好,再来研究。
这间神堂共有三道门户,白沙道长熟研本门九宫八卦之术,自是不须迟疑,径从左边门户出去。他左一转,右一转,穿行过十余间石室,最后在一间石室停步。这间石室就像其余的石室一般无二,四围都空空洞洞,有两道门户,当中放有一具石棺。
白沙道长一只手抱住师兄遗体,腾出一只手,搭在棺盖一端的环洞中,用力一掀,将棺盖揭开。但觉一阵沉香香味扑入鼻中,此时棺中甚是黝黑,他伸手人棺摸索一下,原来棺底有一层厚厚的木板隔住,这阵沉香香气就是从木板上发出,只不知这块木板是沉香木抑是四周嵌着沉香木条。
他把白木真人放置在棺中,然后取出火拆,将吊灯点燃,挂在一根由顶室垂下来的钧子上,那位置恰好是在石棺上面五尺左右。这披垂钩的绳子不知用何物所制,黑得发亮,似乎不易腐朽。
灯光照亮了石室,一阵空虚寂寞之感袭上白沙道长心头,低头看时,只见师兄白木真人僵本地躺卧棺中,益发显得孤凄寂寞。他双眶中涌出泪水,洒落在颔下黑髯之上,低低道:
“师兄从此仙逝,本门的艰危大任落在小弟双肩。唉,小弟哪里比得上师兄沉毅机智,恨只恨师兄不能恢复正常,不然的话,本门在师兄真心全力领导之下,定能昌大发扬,重振昔代雄威……”
他的声音十分悲枪,在这静寂如死的地方,更有一种阴森凄凉的意味。
此时他心乱如麻,随手将棺盖盖上,在那棺盖的两端,却有一支粗如鸭矿的光滑石柱横伸出外。他将棺盖盖妥之后,运掌一拍那根石技,顿时嵌入棺内,将棺盖牢牢闩住。他连拍两掌,两边石柱都嵌入棺中,外人如果不知底细,除非将石棺砸碎,否则绝难揭开棺盖。那白木真人临危之际,曾经吩咐白沙道长不要将棺盖钉死,但白沙道长此时心情悲锄烦乱,却忘了师兄的吩咐。
他恭恭敬敬向石棺行过大礼,然后举步出室,心想东海门赵岳枫和那女子虽是潜入这秘府之内,但这九官八卦方位最易迷失方向胳径,谅他们万万难以到达神堂,必定还在外面那几十间石室之内打转,便放步疾奔而去。
白沙道长深知对方武功高强,昨日他就曾经被赵岳枫一招擒拿手法制住,是以哪敢大意,不但极力放轻脚步,而且将背上长剑掣出,横持手中。
他抄正路穿出外面,然后才逐室搜寻,不久工夫便查看过二十余间石室。他突然停步寻思道:“这秘府之中共有九九八十一间石室之多,除了神堂以北的十余间石室棺中存放着历代祖师仙骨之外,其余的石室都放着空棺,如若对方藏身棺内,贫道如此找法,一辈子也查不出来!这事亦须出去与白霞师弟商量一下才行……”
此念一生,立刻离开这间石室,步声远去了之后,室中的棺盖轻响一声,缓缓移开,接着一个女子从棺中坐了起来。喘息了一阵,低头道:“大哥,那道人走啦!”
石棺中透出衰弱无力的声音道:“你小心点,说不定他正在附近搜查……”那女子摇摇头,从衣服下面向胸口中扯出一条链子,链子上有颗珠子,此时发出青蒙蒙的光华。她借那珠子微光向棺中望去,只见一个面如冠玉,器字俊逸的年轻男子正也睁目瞧着她。
这一男一女不消说也知是赵岳枫及单水仙,他们昨日下午是由单水仙抱扶赵岳枫想找个小洞埋藏尸骨,正当单水仙不支之际,赵岳枫忽然醒来,恢复了一点气力,两人互相倚扶着向前移动,不久就绕过那块凸出的岩石。这时忽然听到猿啸之声,单水仙惊道:“大哥,大哥,那巨猿快要赶来啦!”
赵岳枫道:“唉,愚兄死不足惜,但连累二妹如此青春年少就丧生荒山之中,实在不安!”
单水仙道:“大哥怎可如此说法,我们情如骨肉……噫,大哥,这树丛下面怎会留下人的脚印?难道是灌木之后竟有秘密洞穴么?”
赵岳枫听到“情如骨肉”四字,正想开口要她说出她身世的隐秘,但她接下去的话,又使他忘了此事,低头看时,只见一片茂密的灌木底下,果然有个足印,深达三寸。正自茫然不解,单水仙已打量过形势,道:“我明白了,这个足印正是深请武功之人强行分开枝叶时脚下使劲时留下,后面必有去处无疑,快钻进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