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3]
连水荭的神情也如此惊怖,原振侠更是骇然,他道:“来都来了,不看一下,象话吗?你出主意找我来,想我做些什么?”
水荭咽了一口口水,神情骇然:“不知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只是想,把你们这些神通广大的人物,随便找一个来,总有用的!而且,事情本身如此特别,谁听了之后,都会忍不住好奇心,会第一时间,赶来看个究竟!”
这时,贝恩在楼梯口探头探脑,不住抹汗,神情惊恐。贝恩的这种神情,原振侠见得多了,并不以为奇,可是水荭这样出色的人物,竟然也有那样恐惧的神情,原振侠也不免心惊──水荭在原振侠要去打开锁的时候,竟然十分自然地拉住了他的衣袖,想阻止他去开门!
原振侠和水荭互望着,在水荭的双眼之中,原振侠看到了极其深刻的震栗。
原振侠吸了一口气,水荭也吸了一口气,道:“是不是先听一听……齐白怎么说?”
原振侠向门指了一指,意思是问她:里面的情形真是那么可怕?
水荭连一秒钟也没有考虑,就连连点头。
原振侠叹了一声。水荭的反应,既然如此强烈,原振侠也不能不重视。
水荭看到原振侠接受了她的意见,用力拉着他,离开那陈列室。贝恩迎了上来,水荭解释:“先请原医生听听有关……那石棺的……资料再说。”
贝恩显然不知道那石棺的资料是什么,但是只要可以迟一刻进陈列室,他就赞成。他连声道:“好,好!顺便也可以等伯爵来!”
原振侠虽然觉得事情十分荒谬,但是连水荭都那么害怕,由此可知事情非同小可。他也就在水荭的拉扯下,进了贝恩的办公室。
水荭一伸手,居然在后裤袋中,取出了一只扁平的酒瓶来,打开,大大地喝了一口──那情景实在十分诡异,原振侠想笑,却笑不出来。
水荭把酒瓶递给贝恩,贝恩也喝了一口。原振侠摇手,表示不需要。
水荭吁了一口气,说:“我第一次到这里来,就是齐白叫我来的。或者说,是听了齐白的话,才到这里来的。”
水荭是如何和齐白这个盗墓奇人相遇认识的,并不重要,就算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好了。两人在交谈之中,自然不免提及一些双方都熟悉的人,于是,熟稔的程度,迅速增加。
由于齐白是盗墓奇人,水荭自然问到他最近有什么杰作。齐白大是感叹:“最近,有价值去发掘的古墓,越来越少了。我始终认为,中国的秦始皇墓,是最值得发掘的一个古墓,可惜,那绝不是个人的力量所能达到的!唉!”
齐白在说这番话之后,又连连叹息,神情十分落寞,像是了无生趣。
水荭当时就取笑他:“人心无厌足,贪念足以使人丧失快乐!”
齐白仍然沮丧:“你想想,我是全人类之中,最有资格的古墓专家,却没有机会进入人类最伟大的古墓,这不是人生长恨水长东吗?”
水荭哈哈大笑,指着齐白:“别长嗟短叹了,说点有趣的事来听听!”
那时,齐白和水荭相会,正是在那个博物馆所在的城市。齐白一挥手:“有,早十多年前,我在一个教堂的下层秘密地窖之中,找到了一具十分精美的石棺。那石棺本身,已经是一件艺术品,以我的专业知识,竟不能认出它属于什么年代!”
水荭双手支颐,饶有趣味地听齐白说着。从齐白的认真神情上,她可以知道,这件事一开始,虽然相当平淡,但是发展下去,一定会有意料不到的惊奇。
齐白续道:“石棺并不是我搜集的目标。而且,这样的石棺,我有过经验,棺盖和棺身的契合,十分精巧,要打开来,非破坏石棺的结构不可,要收藏,得要棺中的尸体一起藏着,我没有这个习惯!”
水荭听到这里,吐了吐舌头:“难道世上有人……会有收藏尸体的习惯?”
齐白笑:“当然有,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这具石棺,后来归了一个怪人,安普伯爵所有,是我运出来给他的。当时,我知道那石棺很有些价值,但并没有引起我特别的注意。我又在那地窖中逗留了一会,原因是发现那秘密地窖的过程,很有些曲折──我敢说除了我之外,不会再有人能在那古教堂之中,发现那秘密地窖!”
水荭做了一个古怪的神情,齐白看出她有不信之意,又重申道:“是真的!”
水荭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齐白道:“所以,我想要在那地窖中,找一点纪念品带回去,经过了一番搜索,给我在一个极隐秘的地方,找到了一只石盒。打开石盒,发现盒中是一卷羊皮,羊皮上记载了,有关那具石棺的一些事。”
齐白说到这里,略停了一停。水荭并没有催他,只是睁大了一双澄澈的眼睛,等他说下去。
齐白吸了一口气:“羊皮上的字迹,相当潦草,用的是拉丁文,提及那具石棺的来历,简直不可思议。写下记载的,是一个神父,从最后的日期看来,那是三百多年前的事了。”
齐白的叙事方式,相当特别。乍一听,有点凌乱,但是他把主要的事先说出来,也有使听的人,先了解事情重点的好处。
齐白又道:“这个在古教堂底层的秘密地窖,竟然就是为了这具石棺而建造的。那位神父,当时是教堂的主持人,他在那羊皮上面写着:希望永远不会有人见到这具石棺,希望永远不会有人发现这个秘密地窖!”
水荭听得聚精会神,因为齐白的叙述,越来越是神秘刺激了。
齐白再停了片刻:“记载说:在一个星月无光的深夜,神父被两个蒙面人叫醒,叫到了教堂之外,看到有一辆马车停着。有四个也蒙了面的人,正从马车上,把一具看来极其沉重的石棺卸下来。
“那石棺,就是后来被藏在秘密地窖中的那一具了。神父对那些人都蒙着面,表示十分不满意,可是他却没有提抗议。因为那辆马车,吸引了神父的注意力。”
齐白扬了扬眉,水荭紧张起来,双手握着拳:“他认出了马车的主人?”
齐白摇头:“没有,神父只看出,若不是十分地位显赫的大人物,没有资格用这种华贵的马车。而且,在车身上,有一幅布遮着,作用明显是遮住车身上的一个徽号──当然是由于这个徽号十分著名,人人一看就知道,那是属于什么人所有。
“神父肯定了那马车、那些人,都是大有来历。所以他心中虽然不满,但是却没有说出来,只是问了一句:‘你们准备干什么?’
“马车之中,另外有一个十分高瘦的蒙面男子在。他向神父招手,神父走过去,那男子用显然是压低了的声音道:‘神父,我想把这具石棺,寄放在教堂。’
“这种情形,并不特殊。神父首先问的,自然是:棺中的是什么人?
“那高瘦蒙面男人的声音更低沉:‘不详知,只知道……那……是一个男人!’
“神父一听到对方这样说,不满的情绪更甚,正想发作,那高瘦男人一下子按住了神父的手。神父也看到了男子的手上,戴了一枚极大的宝石戒指──当时,不是十分有权势的人,不会戴这种戒指。
“这又令得神父吃了一惊,想说的话,也没有说出来。那男子道:‘你听着,神父,你听着,而且,而且要把我说的话,凭你的记忆,用文字记述下来。’
“那男子说得十分认真,而且口气庄严,有一种叫人不得不遵从的威势。所以神父自然而然点着头,用另一只手,在胸口划着十字,表示他会遵从那人的嘱咐。
“那男人的嘱咐是:‘在这具石棺之中,是一具特异之极的尸体──不必去追究它的来历如何,只要把它深藏起来。所以,在教堂的地窖之下,要另外建造一个秘密的地窖,用来放置这具石棺。为了秘密地窖要造得十分隐秘,必须有大量花费,我已带了金子来──’
“那男人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就自马车之中,取出一袋金币。金币沉重,使得神父在才一接过手来的时候,就压得弯下了腰。
“那男子又吩咐:‘一切要尽可能秘密进行,不能被他人知道建立秘密地窖之目的。但是一切完成之后,又必须把经过记述下来,目的是为了避免将来可能出现的大灾祸!’”
水荭在转述齐白告诉她的,有关石棺的一切,直到这时,才提到了“大灾祸”这个字眼。贝恩神色惊恐,原振侠虽然也感到事情神秘莫测,可是他却是疑惑多于惊恐,因为他无法想象,所谓“大灾祸”是怎么一回事,不明白何以一具石棺,会造成大灾难。
水荭一口气讲到这里,也停了一停,才又道:“齐白的记性很好──他事后可能把羊皮上,那位神父的记述,看了好多遍。而我只是听了他讲一次,当然没有听他亲自叙述来得详细,不过主要地方,也不会说漏。”
原振侠急于想听下去,作了一个手势,请水荭继续讲下去。
水荭深深吸口气:“那男人又向神父道:‘大灾难不会无缘无故发生,必定在另一具石棺,也被人发现之后,才存在危机──石棺一共是两具,今晚运来,委托神父妥为保存的,棺中是一个……男人。而另一具,棺中的是一个女人,一个……’
“那男人说到这里,语气变得十分迟疑,声音也变得很低沉,神父要十分专注,才能听到他的话。他说的是:‘那另一具石棺之中,是一个女子,一个绝顶美丽的女子。任何人一看到,都会着迷,都会不由自主,被她的美色所迷惑,不能克制!’
“那男人说得十分认真,大有感慨。神父虽然一直不知道对方的来历,可是对方的气势慑人,神父也受到了感染,他响应道:‘啊,红颜祸水,历史上,为了美丽的女人,而产生的大灾祸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