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飞经 - [凤歌]

第五卷 龙生九子 第二十一章 危机四伏 [8]

    两个皇孙鲜衣怒马,身后一干侍从也是龙虎精神,其中一个僧人格外扎眼,他缁衣白马,年约五旬,脸色焦黄枯槁,好似久病之人,然而不怒自威,目光锐利逼人。

    乐之扬喜出望外,高叫道:“二位殿下安好,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朱高炽翻身下马,笑道:“我和二弟去魏国公府上赴宴……”方要上前,缁衣僧一伸手,忽地将他拦住。

    朱高炽一愣,问道:“大师干什么?”缁衣僧抬眼望天,忽而笑道:“奇怪了,深秋季节,怎么还有苍蝇?”朱高炽左右瞧瞧:“哪儿有苍蝇?”

    “近在眼前!”缁衣僧一步跨出丈许,闯入行客之间,出手如电,抓向弄蛇老者的心口。

    老者本是"三十六行客”中的"弄蛇客”,一扬手,袖里窜出一条黑蛇,长约三尺,粗约酒杯,露出尖锐毐牙,咬向和尚面门。

    缁衣僧不躲不闪,信手一挥,弄蛇客发出一声惨叫,咕咚倒在地上。众人定眼一瞧,黑蛇有如一条绳索,七缠八绕,反将他的双手牢牢困住。毒蛇受惊,反噬其主,死死咬住了弄蛇客的手腕,老头儿面如死灰,吐着白沫又抖又颤。

    和尚出手奇快,众行客均未看清他的手法,忽见同伙受伤,纷纷一拥而上。缁衣僧哈哈大笑,闯入人群,双手起落,行客们的兵器纷纷脱手。和尚抓到一件,立刻转手奉还,剪刀插进"磨刀客”的肩窝,铁车轮卡住了“搬运客”的脖子,竹签扎穿了“算命客”的手心,鱼叉钉住了“捕鱼客”的脚掌。

    只听惨叫连连,和尚转了一圈,伤了七八个行客。“宫扇客”见状不妙,挥扇送出一股迷香,不意缁衣僧转过头来,鼓起胸膛,尽力一吸,迷香一丝不落,全都进了他的鼻子。

    “宫扇客”正觉惊疑,忽见和尚口唇微张,喷出一口长气。女子躲闪不及,只觉异香扑鼻,登时头晕眼黑,扑通摔倒在地。原来,缁衣僧吸入迷香之后,再用内力逼出,“宫扇客”迷人不成,反而中了迷香。

    赵见淮见势不妙,赶了上来。众护卫见状,纷纷挺身而上,两方剑拔弩张,一股杀气充溢街头。

    朱高煦最爱斗殴,一看有架可打,心中乐不可支,挽起袖子大叫:“反了,反了,你们这些刁民,知道你爷爷是谁吗?”赵见淮也不理他,盯着缁衣僧问道:“敢问足下大号?”

    缁衣僧合十笑道:“贫僧道衍。”

    “病虎和尚。”赵见淮脸色大变,忽一挥手,叫道,“扯呼!”盐帮弟子扶起伤者,转身就走。道衍袖手微笑,也不阻拦。水怜影咬一咬嘴唇,忽地大声说道:“赵见淮,我的丫轚呢?”赵见淮冷冷不答,转入巷道,消失不见。

    水怜影望他背影,俏脸发白,冷不防朱高煦凑上前来,笑嘻嘻问道:“怎么?姑娘的丫轚叫他们抢走啦?”水怜影点头。朱高煦“嘿"了一声,慨然说道:“怕什么,抢回来就是了。”水怜影瞥他一眼,微笑道:“那就有劳了。”

    她这一笑,恰如幽兰淀放、秋月镜开,朱高煦瞧得两眼发直,好容易才回过神来,转向护卫大喝:“去,把姑娘的丫发抢回来。”众护卫应声上马,道衍冷不丁说道:“二殿下不要莽撞,对方不乏能人,这些王府侍卫,只怕不是对手。”

    朱高煦啐了一口,骂道:“狗屁能人。”又冲着护卫喝道,“呆什么?还不快追!”众护卫拍马便走,追赶上去。

    道衍目送护卫去远,沉吟一下,回头说道:“道灵师弟,幸会幸会!”

    乐之扬久闻道衍之名,此人绰号“病虎”,既是席应真的高足,也是燕王府的谋主,俗家姓姚名广孝,为人独立特行,拜了席应真为师,却不入玄门,只以和尚自居。乐之扬不意此时遇见此人,只好说道:“小弟久闻师兄风采,今日一见,名下无虚。”

    水怜影听了这话,回头看来,一脸惊讶,乐之扬不待她发问,捉住她手,轻轻捏了一下。

    女子只觉被捏之处稣麻入骨,双颊染上一抹红晕,她只怕失态,匆匆转过脸去,谁知这一回头,忽见朱高煦色眯眯望着自己。水怜影大为不快,转过目光,冷冷看向别处。

    忽听道衍笑道:“我刚从阳明观出来,听师父说,师弟你在办一件大事,却不知办得怎么样了?”

    “别提了。"乐之扬微微苦笑,"如非师兄援手,别说办事,小命儿也保不住。”道衍沉吟道:“这件事和盐帮有关么?”乐之扬道:“多少有点儿关系。"道衍“唔”了一声,皱眉不语。

    朱高炽一边听见,奇道:“张士诚死后,天底下还有盐帮么?’’“盐帮自古有之。”道衍慢悠悠说道,“贩卖私盐,本是干犯国法,取利于生死之间,若非胆识过人,决计难以成功。故而盐帮子弟,太平时贩卖私盐,遭逢乱世,就是窃国大盗。

    近代有名的如张士诚,更远一些,唐末之时,黄巢、朱温都是盐帮弟子,二人祸乱天下,竟然灭亡大唐。”

    朱高炽听得动容,朱高煦却大剌剌说道:"黄巢我知道,这个朱温却没听过。朱温,猪瘟,这名儿真他娘的大逆不道,猪遭了瘟,那不是诅咒我老朱家么?”

    朱髙炽脸色发青,怒道:“二弟你少说两句,圣上听见了,仔细你的皮。”朱高煦笑道:“怕什么?老头子又没长顺风耳。”朱高炽正要斥责,忽听马蹄声响,护卫们空着手回来。朱高煦勃然大怒,问道:“人呢?”

    “殿下恕罪。”众护卫跪在地上,一人苦着脸道,“那些人鬼得很,转个弯儿就不见了。”

    “放屁。”朱髙煦举起马鞭,抽在那人肩上。那人哆嗦一下,不敢动弹。朱高煦还要抽打,乐之扬举手挡住,笑道:“殿下息怒,盐贩子都是老鼠,偷偷摸摸地见不得光,令属下却是猛虎,老虎捉老鼠,大材小用,捉不住大伤虎威,捉住了也无光彩。”

    朱高照听了这话,神色稍缓,点头说:“不错,我燕王府的虎卫,不能跟鼠辈一般见识……”一挥手,叫道,“都起来吧!”

    众护卫方才起身,朱高炽笑道:“道灵仙长,拣日不如撞日,你随我们一同赴宴如何?”

    乐之扬摇头说:“魏国公又没请我。”朱高炽笑道:"不打紧,魏国公是我的舅舅,外甥带朋友去舅舅家吃饭,本来就是极平常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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