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展翅(下) [12]
这声惨叫极是响亮,汤维也听出来了,正是严平的副手发出的。他心中一沉,还没回过神来,一团黑影忽然一闪而过。
那是一架破损的飞行机,但不知为什么却系着一根长绳。汤维莫名其妙,叫道:萧队官,你看!
严平也死了。萧子彦心中一阵痛楚。此番七架飞行机升空,只怕要全军覆没。共和军有了飞艇,已是如虎添翼,难道真没有办法对付么?
那架破了的飞行机斜斜荡过来,越来越近,呼一声从身边掠过,正是严平的飞行机。只一眨眼的功夫,萧子彦也已看到在那飞行机上,居然有三个人!有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攀在飞行机上与严平纠缠在一处,严平的副手瘫在座位上双眼发直,也不知是生是死,严平浑身是血,死死抓着那老人的手腕,两人虽然同在坠下,却还是死斗不休。
虽只短短一瞬,萧子彦也觉得身上一阵阴寒。共和军居然会如此不顾一切地反击,那老者身上还系着一根绳索,只怕是攀在飞艇顶上策应,怪不得汤维在轰天雷上绑了箭矢仍然无效。萧子彦一咬牙,猛地一拉机括,飞行机的机头抬了起来,斜着直入云霄。
手头已无轰天雷,但绝不能功亏一篑!萧子彦已拿定了主意,汤维仍然扭头看着。那老人身上的绳索不短,严平的飞行机下坠到绳子快要绷直时,忽然从中一分,绳子末端带着一个小黑点象另一端飞去,严平的飞行机却直直地往下掉落。
严平还是输了!他心头一沉,却听得萧子彦沉声道:小汤,别丢了风军团的脸!他正想回答一句,飞行机却又是一震,调整了方向,猛地向那飞艇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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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飞行机快要撞上飞艇时,老人猛地跃起。此时相距已不过一丈许,他跃起时又借了飞艇蒙皮的弹性,这一撞几乎将他周身骨头都撞碎了,那飞行机却也被他撞得失了准头,打着转侧飞出去,擦着飞艇下落。
严平没想到敌人竟然会如此舍命攻击,一撞之下,机括也被撞得七零八落,当胸如遭铁锤猛击,一口血猛地喷了出来。迷迷糊糊中只觉有人抓住他的胸口,他眼睛虽已看不清,胸中豪气却也猛地升腾,心道:好歹也要拉个垫背的!一把抓住了撞上来的那人。刚一抓住,手臂便是一阵剧痛,已是中了一刀,但他已有死志,哪肯放手,只是死死抓住。
老人一撞之下,自己也已七荤八素,但那飞行机却也转了方向,没能再撞中飞艇,心中正自一喜,却觉那风军团士兵猛地抓住了他。老人本已计算周详,他身上绑着绳子,虽然危险,还是可以回到舱中,没想到那风军团士兵竟然抱住了他不肯放手。他身上绑得绳子甚长,但飞艇有数百斤的份量,那风军团士兵死不放心,绳子放到尽头,岂不是要将飞艇都扯下来?他心中大急,手中还握着腰刀,举刀砍去,可仓猝之下砍不断那风军团士兵的手臂。眼看绳子马上就要被扯直了,他心急之下,只是举刀猛砍。忽然腰带一紧,几几乎要将他的身体勒成两段,身体却是一松,猛地被弹了上去。
千钧一发之际,终于将敌人的手臂砍断了!他心中一宽,身体却如绑在绳子末端的一颗小石子一般猛地甩上去,重重打在飞艇气囊的另一边。这股力量也大得异样,幸亏飞艇的蒙皮极有弹性,若打上的是一片山崖,这一击之力足以将人打成肉酱。这老人本领非凡,心知落再掉下去被荡到另一边,纵然曾望谷能将自己救回,恐怕也自己也先得把命送了。他眼前虽什么都看不清,出手却快,右手的刀也来不及要了,双手一把抓住了飞艇表面上的绳索,死不放手。绳子是上好麻筋搓成,里面还缠有头发牛筋之类,极是坚韧,快刀难断,上面又涂过一层黑油,甚是光滑,这老人体重也不重,但双手掌心还是被擦去一层皮,鲜血淋漓。
刚贴到飞艇上,飞艇又是一震。方才那老人摔在飞艇上时,整个气囊也震了一下,但现在却要剧烈得多,整个飞艇都侧到一边。他吃了一惊,手足并用,向上攀去。此时他已无多少体力,用尽了浑身之力,才算探出头来。刚一探头,却看到飞艇顶上多了一架飞行机。
这飞行机斜斜插在飞艇上,并没有把飞艇的蒙皮弄破,只是被绳索缠住了,飞行机上的两个人正拔刀对着绳子乱砍。
原来是这样
老人心头雪亮,已明白敌人用意。气囊一旦被破坏,飞艇自然无法再浮在空中,但飞行机只要没有损伤,仍然可在空中飞行。这两人打的是这样的主意,虽然是敌人,这老人也不禁有点赞叹他们的胆略与武勇。
如果自己没在飞艇顶上,只怕敌人计谋真会得逞。他们现在大概还不知道飞艇升空是靠内胆的浮力,但只要割开蒙皮,这秘密当即能够发现。幸好那些绳索坚韧异常,那两个风军团的兵刃虽然锋利,却一时割不断绳子。
即使死,也不能让他们得逞!
老人伸手到腰间解开了绳子。这绳子是系在飞艇的左边的,现在他被甩到了右边,长度已经只够他刚攀到顶部。有绳子拴在身上,多少安全一些,方才将那架飞行机撞下,也幸亏身上绑着这根绳子才算逃得一命,但此时他已准备孤注一掷了。
风越来越大,云层也越积越厚。那两个风军团士兵正专心砍着绳子,没有注意到边上有个老人正慢慢探出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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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子彦的计划如此大胆,以至于将飞行机撞到飞艇顶上时,汤维还以为飞行机坏掉了。但飞行机降落得十分平稳,便是降在平地也不过如此,只是机头扎进绳圈中,被绳子缠得严严实实。
萧子彦等飞艇一停下,但解开皮带跳出来,道:小汤,快出来!
汤维心思极是灵敏,已明白萧子彦的用意。他也解开皮带出来,道:萧队官,要是割破气囊,我们怎么回去?
萧子彦露齿一笑,道:公子赴宴,不醉即饱;壮士临阵,不死即伤。这些事,等以后再想吧。
他一把抽出腰刀,伸手去割缠住飞行机的绳子。割破气囊后,飞艇定会直线坠下,要是飞行机脱不出身来,那他们可得给飞艇陪葬了。汤维也不再多问,拔出腰刀来便砍。只是那绳子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黑糊糊地极其坚韧,刀子下去,竟然砍之不入。萧子彦道:不要砍,用割!
割开两根,飞行机已是摇摇欲坠了。萧子彦长吸一口气,道:你扶住飞行机,我要割这气囊了。
这时从下方忽然又传来几声巨响,汤维探头从一边往下看,叫道:他们在炸左辅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