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金剑新主 [6]
王宜中道:“那人是谁?”
高万成脸上泛现出一片诚敬之色,道:“就是上一代金剑门主,也是令尊的金兰兄弟,门主的义父。”
王宜中道:“我的义父。”
高万成道:“不错,你的义父。”
王宜中接道:“我爹爹在朝为官,金剑门主,怎么和我爹爹订交?”
高万成道:“令尊是一代名臣,万民青天,但金剑门主,亦是当代中第一仁侠,大江南北,无人不知的万家生佛及时雨剑神朱仑。”
王福道:“不错,不错,朱爷和老爷结拜的酒席,还是老奴安排的。那时,老爷已作了京官,任职御史,三本参了两部尚书,正值盛名极峰,朱爷特来向老爷致贺,老爷设宴和朱爷对饮赏月,两人论及时弊和民间疾苦,无不感慨万千,酒逢知己,惺惺相借,举杯对月,八拜订交。那一夜,公子刚满三月,突染急恙深夜长哭,朱爷求大人带公子一见,老奴奉命带王妈和公子同至,说也奇怪,朱爷伸手在公子身上摸了两下,公子就哭声顿住。”
王妈道:“那一夜分子正发高烧,但朱爷伸手抚摸过公子两下,公子就热度渐消,熟睡了过去。”
王福道:“老爷说公子和朱爷有缘,即席把公子认在朱爷的膝下。”
王宜中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高万成道:“那一次朱门主解救十八衙役之命,初度和令尊订交,而且为令尊生擒那位魔道第一高手,废了他的武功,由令尊当堂定罪,秋后处斩。”长长吁一口气,接道:“那真是轰动江湖的一次法场行刑。行刑之日,万人围睹,江湖上黑、白两道中人,几乎是全都赶到,武林中九大门派,有八位掌门人亲自赶来,那一天,朱门主生恐发生教场劫抢人犯的事,尽出金剑门中精锐,四大护法、八大剑士,上上下下,布下了一百多名精锐剑了……”
王宜中听得悠然神往,接道:“老前辈去了吗?”
高万成道:“在下正是奉命暗中保护令尊的人。”
王宜中道:“那一天出了事吗?”
高万成道:“朱门主布署得宜,行刑倒十分顺利,但有谁知道,行刑当日之夜,有四十八个刺客,夜人王府要取令尊颈上人头,但全都被守在王府外面的金剑门高手所阻,四十八人中有四十六个授首,两人负伤而逃。”
王宜中回顾了王福一眼,似在徽询王福之意。
王福却摇摇头,道:“老奴不敢欺骗少爷,这件事老奴是一点也不知晓。”
高万成道:“这件事,王夫人也不知道,全是朱门主一手布成。那时,朱门主和王大人并无深交,所以会暗中相助,全是为了敬慕王大人的为人。”
王福道:“对!他们一文一武,相互倾慕,才有义结金兰之举。”
高万成道:“那时,在下常常追随朱门主行动,也常到贵府,和令尊有过数次晤谈,当真有着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令尊的渊博,确是叫人敬服。古人说学富五车,令尊实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目光转到王福的脸上,接道:“把你所知道朱门主、王大人的事,都告诉你家少爷。”
王福点点头,道:“自从朱爷认了公子之后,每隔三四个月,都到府中一次,留宿三日,才悄然而去。”
王宜中道:“他们都谈些什么?”
王福道:“老爷和朱爷相交,全是心意相投,我们做下人的,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情意,十分深厚,但朱爷以后到府中来,却是大半时间陪伴公子。”
王宜中道:“陪我?”
王妈道:“不错,朱爷一到府中,老爷就吩咐下来,把公子送到朱爷的房里,朱爷紧闭房门,直到离开之时,才把分子交给老身。”
王宜中道:“可惜,这些事我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王福道:“在老奴记忆之中,朱爷在府中最长的一次,留住了一月之久,一月之内,大部分都和公子相处。”
王宜中道:“那时,我还不解人事,义父纵然喜爱于我,也不会日夜地抱着我吧!”
高万成道:“朱门主在造就公子。”
王宜中茫然说道:“造就我?”
高万成道:“不错,公子太年轻不晓内情。朱门主为了造就公子,遣派四大护法,遍走深山大泽搜集灵药,公子三个月后,就常服灵丹,用药水洗练筋骨,用于熬药的一叶一花,都是经过了金剑门中的高手大费心力所得。”
王宜中道:“金剑门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高万成道:“因为你是剑神朱仑金剑门主的义子,也是他选定的承继人。”
王宜中道:“那时,我还不足周岁,如何就能决定这等大事,由我承继金剑门主之位。”
高万成道:“那时,朱门主只是培养你,并未决定由你承继金剑门主之位。”
王宜中道:“但目下,为什么一定要我任此门主呢?”
高万成道:“两次大变,促成了目下局势,”长长吁一口气,接道:“令尊盛名遭妒,被人陷害,牵入了一件阴谋窃国的大案中,被拿问天牢治罪。朱门主亦遭宵子暗算,身负重伤,这时,适巧传来了令尊被株连关入天牢的消息,朱门主心神震动,影响到伤势,后令尊一日伤发身死。他们兄弟,情意深重,想不到竟死于同时。”
王宜中艇然流下后来,缓缓接道:“我义父又是怎么死的呢?”
高万成道:“他受人暗算,内腑先中剧毒,又中十八枚透骨毒针。”
王宜中道:“这等内外交集的重伤,就算是铁铸金刚,也禁受不起,我义父武功再高,也是血肉之躯啊!”
高万成道:“门主武功,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这点内外毒伤,他还承受得住。但他受伤之后,仍受到十二个黑道高手的围攻,剧烈的搏斗之下,使他无法运气调息,以至毒气攻入五脏。”
赵一绝道:“一个人受了毒伤之后仍要遭十二个人的围攻,那些人当真是全然不讲江湖规矩了。”
高万成苦笑一下,道:“他们虽有十二人之多,合力围攻朱门主一人,但十二人,没有一个逃过门主的剑下。”
赵一绝道:“高兄之意,是……”
高万成接道:“他们十二个人,全都死在了朱门主的剑下。”
赵一绝听的呆了一呆,道:“有这等事?”
高万成道:“朱门主的武功,虽然到了出神入化之境,但在力毙十二个人之后,也遭毒攻内心,晕了过去。”
赵一绝道:“你们都没有人跟着门主吗?”
高万成道:“没有。如是我们有人随同门主,门主也不致身受暗算了。”
赵一绝道:“你们也未免太大意了。”
高万成黯然一叹,道:“赵兄说的是,我们太大意了,但对方存心暗算门主,半年之久,才找到了下手的机会。”
赵一绝道:“仇人是谁,你们找出来没有?”
高万成道:“十二个围攻之人,都已经死于朱门主的剑下。”
赵一绝道:“那十二个人只是凶手,只怕背后还有主使的人。”
高万成道:“目下,我们已查出点端倪,但等新门主就大位,就可展开求证行动。”
王宜中道:“为什么一定要有人就了金剑门主之位,才可以展开求证行动呢?”
高万成道:“有一句俗话说,蛇无头不行,鸟无翅不飞,必得公子就了门主之位,才能下令展开行动。”
王宜中道:“老前辈说了半天,还未说出为什么指定要晚辈来担当这门主大任。”
高万成道:“令尊和朱门主是否早有约言,在下不得而知,但朱门主在临死之际,却拼尽余力,写下了一封遗书,指定要你王公子担任金剑门主。”
王宜中道:“你们一直等到现在,等到我长大成人。”
高万成道:“不错,我们一直等着你,金剑门中人,个个都对朱门主有着无比的敬重,虽然等了十几年,但大家都还能遵守金剑门的规戒,格守朱门主的训论。”
长长叹一口气,接道:“朱门主遗书之中,说明要我们等候公子十七年,等公子过了二十岁,设法把公子接出来,接掌金剑门的门主之位。”
王宜中道:“为什么一定要我接掌门主呢?”
高万成道:“朱门主为什么写了这么一份遗嘱,在下不知道,但朱门主这样写了,我们只有遵从他的遗志了。朱门主去世之前,遗留有两件东西,要在下转交公子。”
王宜中道:“什么东西?”
高万成道:“公子请稍坐片刻,在下去去就来。”
他站起身子,大步而去。
王宜中目光转到王福的脸上,道:“高先生说的事,都是真的吗?”
王福道:“老奴适才听到的,都是真实之言。”
王宜中漠然平静的脸上,突然间泛起了一阵忧虑之色,两道剑眉,也皱一起。
赵一绝轻轻咳了一声,道:“世兄,怎么样?”
王宜中摇摇头,叹息一声,道“赵叔叔,想不到人生有这样多烦恼的事。”
赵一绝道:“烦恼,你有什么烦恼?”
王宜中道:“我不知道,我只是感觉到有些烦恼了。”说完话,垂下头去,似是陷入了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