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陷身虎口 [2]
其中一人淡淡道;“西门大侠请止步;小的们性命不值分文,但这位姑娘却非同小可。”——
声音难以掩饰他的色厉内荏——
话音随和,意思却硬得似铁;便是拼了性命不要,但在对方突起发难的一瞬,两柄钢刀也要同时切下。
投鼠忌器。
乔玉影无可奈何,只得止于门边。
那个乔玉影听来说话耳熟的人正是“鬼见愁”史文通。
他站在那儿几乎一动没动,只磔磔一笑,道;“阁下,果然是你来了——天下何其之小,我们又见面了。”
“放开她!”乔玉影喝道。
史文通缓缓转过身来,冷冷道:“阁下的吩咐在下原当照办,不过,却有个小小的条件。”
“说吧,我听着呢。”
“在南京时,在下欲把阁下留住,目的亦不过是想请阁下来敝帮坐把交椅——敝帮主礼贤下士,爱才如命——却不料被人搅了;嗣后,为了请得阁下,敞帮竟在家门口搭进去了夏堂主和几个属下的性命——却没料到,其人竟是个冒牌货。如今,咱们又见面了,便请阁下说句实在话,究竟肯不肯屈尊去一趟敝帮总舵?”
听了史文通的话,乔五影不由得心思电转:“他们又把谁当成了……
“呃,对了,他们一定是撞上了西门吹雪;若非他,谁又有能力使他们搭进去个什么夏堂主?
西门吹雪已经到了川西——这一点肯定无疑,适才那个白衣人就是他!
他恰好让我以进少林寺之法混入红衣帮——哦,眼下情势与黄河岸边还确有相似之处——显然,他对这儿将出现的事已有预料;我何不顺坡下驴。
更何况,奏姑娘已在他们手里……”
但听史文通冷冷道:“阁下,拿定主意吧,在下的耐性是有限的——这儿不是南京,更没有什么‘邋遢僧’;难道阁下对在下的杆棒还缺乏信赖?”
乔玉影淡淡一笑,道:“阁下的话都不错,但,阁下且莫以为‘白衫客’是贪生怕死之辈。”
“当然,敝帮主点名要的人物哪能是浓胞?”
史文通的睑上硬生生挤出一丝笑意——他不笑扰可,这一笑,更加令人生畏——道:“放眼中原江湖武林,又能有谁敢说阁下贪生怕死。”
“你知道就好。”
“看洋子,阁下是要与在下讲条件了;说吧,只要阁下肯和在下走,一切都好商量。”
“你们即刻放了秦姑娘。”
史文通摇了摇头,道:“亦非在下不尊阁下之意,阁下尚且不知:秦姑娘的令尊已经投在红衣帮门下,在礼堂里坐了把副堂主的金交椅。在下等人又怎敢冒犯?”
“空口无凭。”
乔玉影冷冷笑道:“诚然,秦小姐已被你们生擒,在下亦不奢望你们真的放了她;不过,她乃名门小姐,胆子小,再者,诸位亦无用刀剑恐吓她的必要。另外,在下亦不妨说句实话,在下之所以随诸位去贵帮总舵,关键是为了护送秦小姐……”
她刚说到这儿,史文通已扬了扬手,那两个汉子即刻收起了兵刃,但,其中一个汉子却信手点了她几处穴道。
“再者,”乔玉影接着道;“诸位清楚,在下并不是你们的俘虏,押解之词更谈不上,料阁下心里也清楚,在下既已吃过阁下杆棒的亏,数月来或已揣摩出了破解之法,全身而退料无困难……”
“阁下如何打算只管直言,在下势当尊从……”
两辆篷车匆匆行驶在崎岖的山道上。
车前是四个着玄色劲装的精壮汉子,车后面,鬼见愁史文通亲率十余名属下押解,他们都乘着坐骑。
乔玉影安然坐在前面的篷车内,她把车篷后窗的幔帘撩起,不时探出头去,暗窥后面那辆车的动静。
走了两个多时辰,天色已渐渐放亮,山雀也活跃起来,天空中响过一声接一声的鸣唱。
又逾不久,一轮红日冉冉升起。
篷车正自穿山而过,一路山青水绿,草木茂盛。
乔玉影总算放下心来,却又禁不住一阵阵浮想联翩:“看起来,这个‘鬼见愁’还算讲江湖义气,真的没有惊动秦姑娘,只是,他说‘扑天雕’已经投靠了红衣帮这桩事却真伪难辨,如果‘扑天雕’确实已作了红衣帮礼堂的副堂主,他鬼见愁不去惊动秦小姐则是另外一回事了。
那个红衣帮主的确了得,他的总舵偏居西南一隅,却征江东、讨齐鲁,仅月余左右便剿平了卧虎山庄、牡丹宫两派江湖势力,确实有副气吞山河如虎的气势。
然而,红衣帮不但心狠手辣,尤其行径诡秘,便是父亲那样的老江湖都不知道他的总舵在哪儿;至于那位帮主,其人究竟是谁、什么出身,则更不得而知了——这或许就是西门吹雪和那个‘蓝衫客’等人涉足西川的原因?……”
她刚刚想到这儿,又即刻否定了自己的遐想:“不,可能不是这样,起码不完全是这样。
且把那个‘蓝衫客’先放在一边,仅只西门吹雪,他屡次被千面秀士裴少青迫害,仇恨不共载天,寻找裴少青报仇雪恨才是他的当务之急。
呃,莫非裴少青也在红衣帮?……
对了,很有可能——他虽邀发武林英雄柬截杀西门吹雪,但事到如今,武林侠义道人物大都已知他心怀叵测,江湖上的名门正派是不会收留他的,他的唯一驻足处已只有行迹诡秘的红衣帮。
如果裴少青果然在红衣帮总舵,西门吹雪是必定要找上来的。”
她即刻肯定了自己的推测,心里亦不由得豁然开朗,然而,片刻之后,她又陷入了更加深刻的不安之中。
“可以肯定地说,这位秦大小姐已对他着了迷,他之所以那样对我,亦完全是因为我冒充西门吹雪已经到了真假难辨的程度;尤其是近半年来他绝迹江湖,她心目中的西门吹雪已只能是我……
唉,只说他时乖运蹇,我又比他好到哪里去?好不容易了断了‘玉观音’黎萍那段事,又冒出来这么一个秦大小姐……”
忽听前面有人喝道:“什么人,站住!”
喝声中,道旁草丛中蹿出五个劲装汉子,一个个手握兵刃,虽竭力抖擞精神,却仍掩饰不住当值一夜后的疲惫。
车前的乘者有人应道:“张二哥,是你当值吗?右护法史爷回来了,没看见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