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如云 - [萧逸]

第十回 镖头受困 怪客出现 [6]

  伍天麒不由眼一瞪,双手拍了一下,恨声道:“很忙?很忙也叫他来一趟!”

  他声音很大,似乎很生气地往起一站,大声对南水道:“你就对他说……”

  或许是他又发觉不应该生这么大气,遂又把嗓门压低了,作出一种和蔼的表情道:“你就对他说,老夫有事给他谈谈……叫他无论如何来一趟,说是有关小女青萍姑娘的事,叫他来一趟,知不知道?”

  南水扬了一下俊眉道:“是关于青萍姑娘的事?”

  老镖头投好气地哼了一声,南水不由喜道:“好!我就替你老说一声,可是少爷来不来,小的可不敢担保!”

  老镖头本已平下的大气,听了这句话后,不由立刻又征住了。

  他一拍桌子道:“一定得来,你就说这是我的命令,你还要代我问问他,老夫犯了什么罪,要把我关在这里?这是他用来对未来岳父的态度吗?嗯?”

  南水见他发起火来,眉发皆竖,不由吓得一连后退了好几步,皱着眉鞠了一躬道:“你老别动气,小的就照着你老的话传上去就是了,他来不来,可不是小的管得了的!”

  说完这句话,连忙转过身子,下楼而去。

  金风剪伍天麒等南水走后,尚似余恨末消,忿忿地说道:“那龙匀甫要是不来,明天我可真要骂他了,大不了女儿不嫁了!”

  一个人气呼呼地坐了半天,这才稍微把气消了一点,鼻端嗅到一阵香喷喷的味儿,老镍头挤了一下鼻子,肚子可不争气,又咕噜地叫了一声。

  老镖头一生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饿,肚子一饿,什么也都不要谈了。

  此时肚子一饿可就顾不得生气了,把篮子一揭开,端出了两大盘场面饺,香喷喷地冒着黄油,伍天麒已经好几年没有吃过这种东西了,不由咽了一口唾沫,心中却想:“想不到这深山野居,竟能吃到这种东西……”

  遂见篮边一横格内,尚有一小瓷壶,伍天麒心想:“这要是一小壶酒,可就好多了!”

  想着端过鼻端一嗅,竟是一壶上好花雕,金风剪伍天麒不由咧嘴一笑,嘴对嘴,先来了好几大口,长叹了一声道,“好酒……好酒!”

  心中可不由想道:“这龙匀甫虽然办事欠通,可是对老夫的饮食一道,却是十分注意,侍候得很周到……”

  想着不由心情欢悦,遂一口口大啖了起来,一口气吃了四十五个蟹黄馅的汤面饺,喝了三小碗小米稀饭,又喝了一小壶酒,这才醉醺醺地走到窗口。

  只这一霎那,天可已经大黑了,一轮明月如玉盘也似地高悬天空,洒下如雪如霜的月光,水面上银蛇乱颤,真是好一番夜色。

  老镖头已七十多了,平日酒量并不大,今日想是喝过了量,又经湖风一吹,不由有些醉眼朦胧了,此时眼见如此绝妙景致,不由心胸豁然开朗,双手一托领下银髯,引吭高唱道:

  “金乌坠……玉兔升……黄昏时候,叹,光阴一去不回头……”

  方自唱得起劲,却见远处水面上驰来一叶小舟,竟是奇快无比,一霎那,已驶近楼前。

  老镖头不由一征,也不唱了,却见船尾船首各立着一个白衣童子。仔细一看,老镍头认出了那是南水、北星,二小各着一身雪白长衫,被夜风吹得前后飘扬,船尾尚似立着一个儒衣少年,只是此时正在回首说话,伍天麒没有看清此人面貌。

  随着那小船,竟在湖心停住了。

  老镖头不由张大了一下眼睛,当然酒也醒了一大半,心中不由一动,忖道:“莫非是匀甫来看我了么?……只是为什么又好好地停在湖心做什么?”

  心中方自奇怪,却见那儒衣少年,倏地拔身腾起,用“巧燕蹿天”的身法,竟自拔起了四五丈高下,月光之下,直如一只凌霄大雁。

  最奇的是,这人并不是落向船头,却自向水面上直落下来。

  金风剪伍天麒不由口中哦了一声,心说:“这可糟了!”

  却见那腾空之人,在空中一折腰躯,双手向外一张,发出了呼噜噜的一阵疾风之声,竟是轻飘飘地仍向水面上落了下去。

  伍天麒不由一瞪双眼,心想:“好家伙,这是人是怪,竟敢往水面上落!”

  想像之中,那人已落向了水面,只见他双手平伸,身形一高一低,竟是在水面之上飘浮不已。

  伍天麒眼都花了,心想道:“这一定是龙匀甫了,别人谁会有这种功夫?好小子,无怪他打败白如云,敢情竟有这么一身好轻功,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那人在水面上立了一回,试了试劲头儿,才见他猛然转过身来。

  新月之下,伍天麒见这人,竟是面上带着一方纯白的人皮面具,只听他口中此道:“你们守在这里,我去去就来。”

  遂见他双足在水面上一阵划动,竟是快如箭矢,直向碧月楼边飞驰而来。

  金风剪伍天麒几乎看傻了,武林之中,轻功各有奇异,水面上施展的也有好几种,如“登萍渡水”、“婿蜒点水”、“海燕掠波”、“八步凌波”、“燕子三抄水”……等,最奇异的是“达摩老粗一苇渡江”,都可算是极上乘的轻功绝技了。

  可是这些功夫,不是只能穿越短距离,就是需借助于水面浮物,凭一口丹田回转之气,只能一气使唤,已是很难能可贵了。

  可是眼前这人,竟能在水面上作长距离踏波而行,这要不是眼见了,简直是从来也没听过的奇事。

  金风剪伍天麒,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一时张大了嘴,几乎都合不拢来了。

  其实,这渡水少年,并非神人,脚下也有借头,只是一节节极小极细的枯枝而已,少年手法迥异,深夜里更不易为人看出罢了。

  伍天麒方自怵目惊心,只觉得当空衣襟飘摆,那人已如一只大鸟也似,轻飘飘落在了楼前横栏之上。

  金风剪伍天麒,这一近视此人,愈觉其长身玉立,英气蓬勃,一双眸子,神光四射,身上那件湖绸长衫,被夜风吹扯起老高,那种飘然意态,真仿佛是画中仙人一般。

  伍天麒不由大吃一惊,方要出声喝问,却见那人皮面具下俊口微启,晒然一笑,露出如贝的一口细齿,朗声道:“伍镖头见召,后辈敢不从命?不知有何急事,在下洗耳恭听!”

  金风剪伍天麒不由大吃一惊,一连后退了几步,此道:“你是谁?是匀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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