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屠魂乍现聚魂休 [2]
“无影四狐”没有一人拦阻管亮德的攻击,亦没有人加入黎在先对抗管家兄妹,姓黎的怪笑有如果位,刀轮扩展仿佛光河骤涨,一下子就把管亮德涵括进去,他以一敌二,竟仍显得从容不迫,游刃有余!
管亮德的三节棍溜体挥飞,前拒后截,上盘下绕,但见刀轮掣闪如电,着着紧迫、式式占先,任他棍似泼风,愣是难扭颓势,他急得满头汗水,振吭大叫:
“吕刚,胡英……你们快上来帮一把,别孙子一样缩在那里,这不是看热闹的时候啊……”
早已混身透凉的众家嫖师,如何看不出眼前的危机、又如何不知道他们头儿急须帮上一把?然则心中明白是一回事,有意为力又是一回事,能不能动、敢不敢动却乃另一个说法了,自古以来,就是从容就义难,这住上一跳,生死攸关,岂是玩笑得的?
棍花旋舞间,管亮德愤怒的吼喝:
“你们倒是快上啊,他娘的,都变成一群傻鸟啦?”
吕刚咬一咬牙,抖起嗓门回应:
“来……来啦,总缥头,这就来啦!”
管亮德窜过刀轮间那危可一发的空隙,叫得更是凄厉:
“要动手脚,甭他娘净在嘴皮上使劲,人呢?你们人在哪一块?”
吕刚猛一声呛喝: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兄弟们,挺上去!”
这里几位大镖师才待硬起头皮豁上一遭,狄清已大马金刀的往前跨站两步,半侧身,一对耀眼生辉的短柄烂银枪霍然并握右手,斜指向天的枪尖微颤之下,双枪倏分两掌,好一招漂亮的大鹏展翅!
大鹏展翅只是一记寻常的招法,问题却在施招之人绝对不比寻常,狄清一亮相,声威确是不凡,再加上“翼狐”上官鹰、“邪狐”左幻森朝左右对抄以为呼应,阵仗一摆,业已将众家镖师那甫冒出头的三寸士气压制下去,空落得满心冰寒!
管家兄妹由眼角瞥及一干手下的此等反应,兔不了一肚子里窝囊,神情更有掩不住的羞恼,兄妹两个却不再催骂斥责,管自拼力应敌——他们明白,生死之事,是勉强不来的,人家不敢不愿担难舍命,你又如何逼他舍得?某些人看来,所谓仁义英风,只不过是个名目罢了。
现在,君不悔已经与顾乞、沙家昆仲较斗了二十余招,确实说来,他们两拨四人间的拼杀,只是一种缠战,双方都极为小心,小心到稍沾即走、始触立变的程度,他们都在寻找对方的弱点,对方的破绽,出手攻拒大多是试探性质,尚未往豁死了结的绝处于,制人而制于人么,谁也想不用赔上什么,便光光彩彩的胜这一场。
做爷刀在君不悔手上闪动,宛若一道灵活闪烁的虹光,而顾乞的缺月溜转如电,倏忽游走,像是一条刁钻的芒蛇,沙家兄弟搭配着寻隙进退,却是身手迅捷利落,难以捉摸,看来哥俩好,这联合上阵的把戏玩得熟能生巧了。
突兀里,与黎在先搏战的管瑶仙闷哼一声,身子连连旋出五步,肩头上已是一片殷红,管亮德狂吼着横阻硬截,棍起棍落宛似舞起一轮风车;黎在先晃挪腾展,快速无匹,不但未退半步,眨眼间,更将个管亮德逼得手忙脚乱,险象环生,光景比他妹子犹要狼狈三分!
黎在先如今又恢复了他那惯有的贼笑,不怀好意的在嘴里揶揄着:
“他娘的,我还道今天怎么会倒这种霉,一上来就吃‘飞云镖局’的高手抹赤了脸,原来却并非这么回事,‘飞云镖局’也同样有蹩脚货,见红挂彩竟不是我姓黎的独家享用啊……”
三节棍旋飞抖闪,纵横扫击,管亮德双目泛赤,嘶声吼叫:
“黎在先,你敢伤我床子,便拼上一死,我也要找你讨还公道!”
刀轮闪映着冷森的寒光流掣弹翻,一连串震开了管亮德急骤的攻击,黎在先皮笑肉不动的道:
“你也不用鸡毛子喊叫替自己寻台阶了,姓管的,我黎某人度大量大,你只管上来,我包能一并笑纳了!”
这时,管瑶仙又自回头反扑,事到如今,她却出奇的平静:
“大哥,稳着点,咱们今天能否幸存皆不关紧,多少捞回本利才不算自搭!”
管亮德侧走斜攻,边急间:
“妹子,你还行么?”
银钩封中,管瑶仙清晰的道:
“行!”
黎在先身形暴起淬滚,大喝如雷:
“且看谁行!”
三节棍的第一截“吭”声歪荡,管亮德脚步略浮,他手执棍尾狠戮敌人,却是一戮未中,便觉胸前森凉,对方的刀轮扬起,光芒挣亮,业已炫花了他的双眼!
管瑶仙一声“大哥”,猛向前冲,银钩翻飞九次,九次全擦着黎在先闪电般滚动的身躯落空,她未及换式变招,只见斜刺里黑影倏掠,人已被黎在先一脚踢中腰际,痛得她心腔收缩,双腿发软,一头栽倒雪地之上!
比管瑶仙更早躺下的是她兄长管亮德,管总镖头右胸上裂开一条半尺长的血口子,皮肉翻绽中显露着层次分明,颤蠕鲜赤的里肌白脂,就这瞬息,血已浸透了他的上衣,不论是否伤得须要躺下,只这景象看来,却是有些触目惊心,不躺下也难挺直啦。
目睹此情,君不悔忽觉热血上冲,整个身心像在刹那间燃烧起来,似是天地万物顿时在一片赤辉中沸腾了--傲爷刀“挣”声翻转一面,刀刃上雕镂的那只眼睛宛如开始闪动,更似发出魔灵般透蓝的光焰,刀在他手上跳弹,极快极快的跳弹,蓝焰便千百条毒火也似的向四周迸射流飞,形同一团突爆的烟花炸药。
炸药的光焰是炙热的,这以刃芒为辉源的光焰却是冰寒的,更是锐利的,锐利的锋镐割裂空气,空气便激荡呼啸,宛如多少冤魂厉鬼的呻吟了。
“大屠魂一-”
顾乞的惊叫像是一声拖长了尾音的哀号,他几乎是恨爹娘少生两条腿般亡命逃避--不往上飞,不向侧掠,而是滚倒雪地,手脚并用的翻腾蹬扒,当然,他采取的躲避方式应该是正确的,一个惯于取人性命的人,向来深知如何自保。
沙魁和沙斗,两兄弟就欠缺就样的经验了,他们在顾乞的仓皇叫声里,哥俩迅速朝斜角的空间退掠,而刀芒流电正是越往上面越密集,眨眼下两个人的身体竟如此怪异,又恐怖的分散支解,漫天的血肉横飞,像是千万把无形刀齐斩并落,生生将两个活人的皮囊,在难以思议的短时间里化为烂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