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剑瘦马 - [高庸]

第 一 章 包藏祸心 [3]

  但未容得他们施展毒手,啸音由远而近,不一时已到岭下,紧接着,啸音一敛,一个身着儒衫,二十五六年纪的青年已经翻上绝壁。

  梁承彦遥见来人正是自己师弟唐百州,满心大喜,叫道:“师弟,你来得正是时候,快些出手,别让这两个狗贼伤了你嫂子。”

  他话一说完,似乎肩上责任尽卸,真气跟着一泄反而力道全失,“当”的一声,长剑跌落地上,腿一酸软,翻身栽倒地上。

  刁椒娴心肠比她哥哥更狠,虽然唐百州赶到,但头也不回,手起一剑,便向梁承彦头上砍落。

  唐百州刚将现场情况了解一个大概,还没有来得及出手,眼见刁淑娴已经一剑劈向师兄,这时,他立身处距离刁淑娴尚有丈许远近,要抢先已经来不及,忙抖手将一支三菱钢镖对准刁淑娴打出,同时,撤剑腾身,猛扑了过去,剑施斗大一朵剑花,向刁淑娴背心撞到。

  刁淑娴听得背后破空声响,左手剑向后横扫,早将钢镖砸落,右手不由得略为一缓,唐百州已经凌空扑到,这时候,如果她右手剑不变原式,固然可以将梁承彦毙在剑下,但自己势必也难逃一剑透背,伤在唐百州手中。本来,刁天义见唐百州扑过来,就要挺钩先将他截住,以便妹妹下手,刚巧刁淑娴砸飞唐百州那支三菱镖正砸向自己,待他举钩拔镖,业已无法截阻唐百州凌空一击。

  刁淑娴先求自保,顾不得再伤梁承彦,娇躯拧转,右手剑迎着唐百州的长剑横臂一架,“当”的一声响,火星闪冒,震得她一条右臂又酸又麻,手中剑险些脱手,不由心中大骇,急忙侧身疾滚,脱出唐百州长剑半径,吓出了一身冷汗。

  其实,唐百州功力虽然不在师兄粱承彦之下,但也不致一招便能将刁淑娴震得汗流浃背,要倒地滚身才能脱出剑势,皆因他一来新到,气力远较三人充沛,二来凌空下击,身位上占了便宜,再说他心急救人,出手自然使出全力,所以,出手一剑,刁淑娴便丧了胆,从地上跃起身来,仅只提着剑,兀自不敢抢攻上去。

  唐百州一招得手,连忙反身护着师兄,镇静地看看双毒,洒脱地笑道:“巴山双毒,刁家贤兄妹,真是幸会呀!唐百州来迟一步,就险些遗恨终身了,二位是什么原因,要和唐某师兄作对?”

  刁天义双钩交叉护身,他对于唐百州一招险些伤了妹妹,心里也有所顾忌,冷冷答道:

  “你们师父偷了刁家堡的蛇形剑法,改作灵蛇剑谱,盗名欺世,我兄妹奉师命前来索取本门剑谱的,想不到你师兄不识进退,才和我们动手,你如果能将‘灵蛇剑谱’交出来,咱们也并不难为你!”

  唐百州心念一转,不出奇兵,难以退得强敌,听罢后朗声一笑,道:“这个容易,小弟身上正带着‘灵蛇剑谱’下册,二位若要,尽可取去。”

  说着,竟从怀里掏出一个檀木盒子,打开盒盖,取出一本薄薄的书来,先将书向二位一扬,那封皮上果然写着“灵蛇剑谱”四个字,他用左手托着剑谱,右手倒提长剑,含笑而立,似在等候双毒取书。

  刁家兄妹万想不到他竟比梁承彦大方了一百倍,说要书便把书取了出来,有心要上前取书,又怕他右手剑突起发难,心里拿捉不出他用心安在,一时面面相觑,反倒不敢伸手来接。

  唐百州哈哈一笑,将右手长剑平举齐胸,薄薄一本剑谱,从左手移放在剑身上,笑着把剑伸了过来,道:“二位是不放心唐某人,怕我施用诡计吗?这样大约能邀二位信任了?”

  他这样长剑平伸,似乎再未含有恶意,刁天义比较憨,心想:他必是孤身自忖斗不过我们两人,而且,梁承彦身负重创,也须尽速救治,也许是他要以这半部剑谱,换得我们兄妹罢手,以便救他师兄也未可知,我们要不敢去取,倒显得太过胆小了。于是,大步向前跨了两步,左手钩一举,向“灵蛇剑谱”上挑来,口里说道:“如此我们兄妹却之不恭,只得拜领。”

  那知他钩身尚未沾着剑谱,唐百州陡的加足内力,贯注剑身,略一震动,那一本“灵蛇剑谱”忽然离剑弹起,就在这电光石火一刹那间,唐百州手腕猛挫一力,竟以内家功力,将手中长剑脱手向刁天义推掷了过去,叫道:“仔细接住了!”

  两人相距不过五尺,唐百州振腕弹书推到,手臂并未曲伸,全凭内力而为,刁天义一时不察,但觉得眼前一花,长剑好像突然加长了一样,径奔前胸刺到,忙不迭挥钩来格,终于迟了一步,身形刚侧,剑锋已到,但听得他闷哼一声,晃身退后了七八步,一柄长剑,业已穿进右臂肩胛处。

  唐百州掷出长剑,急忙俯身又将梁承彦脱落在地上的那一柄剑抢到手中,翻腕探臂,向掉下来的“灵蛇剑谱”轻轻一挑,左手接住,揣进怀里,蓦地里,一丝锐风击向左胸,他来不及挥剑拔打,左手又正放入怀里,急忙扭身闪避,三枚“蜂尾毒针”贴着背脊打过,全部钉在门上,就见刁淑娴扶住刁天义,回头恨恨说道:“姓唐的,用此卑鄙手段,你要记住了,刁家堡总要寻你索此一剑之仇。”

  说着,从刁天义肩上拔出长剑,抖手掷了回来。待唐百州拨落长剑,刁淑娴已护着刁天义,飞也似落下绝壁,隐入夜色之中遁去。

  唐百州不敢追敌,摇摇头暗道:“好险!”从地上扶起师兄,进入茅屋,李氏出来看顾,帮忙将梁承彦移放床上,所幸不过皮肉之伤,敷药包扎之后,也就无甚大碍。

  原来心圆大师穷毕生精力,著成这一部“灵蛇剑谱”,内分上下二册,上册不过转述剑法相式,下册中却记载着内家吐纳秘诀。当年心圆大师因观二蟒相斗,感悟出‘灵蛇剑法’,后来又见受伤蟒蛇纳气催丹,自疗伤势,这才又加著下册,推悟出一种特异的吐纳练气秘诀来。大师呕心沥血,著成此书,自己却心力交瘁,撒手仙逝。只因梁承彦成家娶妻,已非童体,于内家功力的练习,不及童身者易成,临逝之际,便将上册注重剑招的半部给了梁承彦,而把下半部注重练气的给了小徒弟唐百州,其原意,也不外各取其长,便于有成。哪知梁承彦虽已娶妻成家,内心却嗜武若命,师父一死,就曾设法将唐百州保有的下半都剑谱内功诀要借得看过一次,越看越是爱不忍释,心里便对师父这种分配大感不平,总欲获得全部剑谱,方始甘心。

  如今这一场恶斗双毒之战,自己凭藉“灵蛇剑法”,终于无法抵敌,力尽落败,而师弟却独力退了双毒,而且剑伤刁天义。他第二天醒转,听了唐百州告诉他的恶战退敌经过,说什么也不肯相信是因为诡计得逞所致,何况即使如唐百州所言,那种贯注内力达到剑尖弹起书本和肘不曲、臂不伸便能运劲催剑,掷剑伤人,这也非精纯内家功力莫能办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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