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痛损手足 [2]
谢金印道:“我早料到家弟一定心有旁顾,否则怎会为你所乘?”
摩云手道:“不错,令弟乃是于动手之际有所发现,以致心神震荡,这原也怪不得他,从来无人在瞧见物事后,尚能保持冷静坦然……”
谢金印愣道:“那是什么物事?”
摩云手桀桀笑道:“姓谢的,你忘记者夫另一个外号了么?”
谢金印道:“鬼斧门鬼斧大帅?莫非……”
摩云手弹指发出讯号,两条人影自远方缓缓走来,只见右首一个长得满脑肥肠,身材臃肿,左边的身量较为瘦小,却是个牛山濯濯的秃子。无疑的,这两人正是鬼斧门招魂二魔九秃招魂与冥海招魂。
摩云手道:“九秃、冥海,一切可都布置好了?”
冥海招魂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邪毒微笑,道:“成了,只等大帅一声令下……”
谢金印心子猛地一震,暗忖:“这鬼斧大帅鬼名堂多得很,难不成他在此处还另有其他布置?”
摩云手点点头,冥海招魂与九秃招魂彼此对望一眼,披散着满头长发,盘膝坐在地上嘘嘘吐气。半晌,那九秃招魂披发跳足,开始绕圈不住跳跃。
但见他面目狰狞,绕圈时双手连挥带舞,形状有如鬼魅,再经他“嘘”“嘘”吐气,更显得阴风惨惨,鬼气啾啾。
谢金印情绪忽然无缘无故感到十分烦躁,竭力不去瞧招魂二魔运功的奇特形状,皱眉道:“摩云手你掉弄的什么玄虚?且先接我一剑!”挥动剑子,杀气直罩敌手。
摩云手道:“谢兄迫不及待要动手了么?”
手中大板斧竟不作正面硬架,双足倒踏,疾然向左侧闪退,谢金印见对方不战而退,一时猜不出其心意。
他不暇多虑,身形斗地跃将起来,迅若掣电飘风般凌空掠到,剑光打闪,直挑摩云手左肩。摩云手斧如旋风,半个弧形一划,平挡住一剑之袭。
在谢金印如此迅猛的攻势下,能够轻描淡写化揭过去的,普天下也只有像摩云手这等前辈高手能够办得到。
突听得一道古怪的声音道:“但嗒嘛但嘶咪……”
霎时之间,周遭阴风习习,荒坟上一片黑影纵横,谢金印下怠识转目一瞥,不由自主倒抽一口寒气。
黑暗的乱坟岗上,同时出现了十数具容貌各异的死尸,个个面孔平板如纸,肌肤干瘪,手上执着一只黑色大板斧。
黯淡的月色照映在死尸身上,反射出惨淡可怖的灰白颜色,更显得魅影幢幢,鬼气逼人。
忽然一阵怪嘘自死尸群中响了起来,声音沉闷令人生厌。
摩云手阴沉沉地道:“阎王好见,鬼斧难缠……你还不住手?”
谢金印双目发直,当真撤剑停下手来。
摩云手阴笑道:“纵令你们谢家兄弟如何英雄了得,还不是得在老夫手下栽个跟斗。嘿!嘿!”
甄定远道:“趁着他神志不清之际,大帅快下手吧……”
摩云手笑声一敛,巨斧扬起,朝谢金印当头砸落。
“锵”地大响一声,摩云手一斧竟砸在谢金印长剑上,“腾”地各自往后倒退了二步……
摩云手这一惊诚然非同小可,凝目瞅住谢金印,脸上露出狐疑之色。
谢金印冷笑道:“大帅的伎俩不过如此,某家领教了。”
摩云手冷冰冰地道:“足见高明,姓谢的,你再见识见识鬼斧门的奇门功夫……”
说着打了个手势,招魂二魔继续念着咒文,四周十数具死尸猛然向前纵跳过来,那惨白的十指间,若隐若现闪动着微弱的绿光。
谢金印沉声道:“摩云手,你难道不敢真刀真枪与某家敌对,非要使用这等奇门邪道功夫?”
摩云手道:“反正你今夜已是死路一条,死在老夫手上,跟死在死尸手上又有什么分别?”
一挥手,当先一具死尸纵到切近,手里大板斧对着谢金印面门平平举起,身躯也挺得非常硬直。
谢金印屏息静气以待,剑子平摆胸前,随时都可以挥将出去,自然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必须有把握将那死尸斩为两半。
可是面对着这非人力所能抗拒的死尸,他连一丁点把握也没有。
等了许久,却始终不见死尸手中斧头劈落下来。
谢金印大感意外,举目一望,那死尸手中大板斧停滞在半空,不知如何身子竟已僵直不动。再看招魂二魔,也已停止了念咒。
就在这一忽,右侧数十丈远处,突然响起一阵清脆木鱼声。
那木鱼声一连敲了七下,声音不高,却是清脆无比,更奇怪的是那响声中,仿佛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神奇力量。
清脆的声音令人一听之下,灵台顿生清净淡泊的感觉。
摩云手脸色阴晴不定,沉道:“少林寺哪位高人到啦?”
目光到处,一人身形有如行云流水,飘飘然行将过来。
谢金印下意识举目一望,但见那人是个和尚,年约半百、身着黄色袈裟,怀中抱着一只乌黑的木鱼,正是他在鬼镇街道上碰见的黄衣僧人!
他心念微微一动,忖道:“此僧分明已离开鬼镇,却又折回,倒不知他是不是在跟踪于我?”
黄衣僧人来到切近,喧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声音有若巨钟骤鸣,凝聚空中久久不散。
摩云手脸色微变,道:“果然有点门道,不审大师在少林寺中司隶何职?”
黄衣僧人合什道:“施主错了,贫僧可不是少林寺的。”
摩云手怔了一怔,道:“然则大师驻居何处?”
黄衣僧人道:“贫僧一向居无定处,行脚四方,四海为家。”
转身朝谢金印稽首作礼,道:“这位施主,咱们又逢上了。”
谢金印耸耸肩,道:“佛云有缘,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黄衣僧人道:“恕贫僧再次多言,施主面上隐忧重重,眉心晦气直升,想是新近遭到变故,但施主又安然无恙……”
视线落到横躺地上的谢金章,道:“敢情地上躺着的人,便是施主的亲友?”
谢金印面含悲色,道:“正是某家的手足胞弟,才遇害死去不久黄衣僧人哈腰下去,摸摸谢金章的胸口,又把视他的腕脉,面上神色凝重,生像遇到重大的难题,好一会始道:“还没有死……但离死却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