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石盟 - [陈青云]

第十八回 奇疾毁容 [5]

  一杵钟声,冲破沉寂,紧接着,金光缭绕,人影疾腾,金钟迎着铁锤,只需轻轻一撞,但闻哗喇之声震耳,海碗大的一团黑影,激射而返,锤上击着铰筋,刀剑难断,无名怪客,被锤反弹之力一带,竟稳身不牢,蹬蹬后退,约有三步余远,虽然勉强把锤接任,但也惊得变颜变色。

  正在此时,石室之内,立爆出一声清咤道:

  “妖僧还不快退!”

  一道银光,如同霹雳一般,直泻而出,就在银光前面,却有一条灰影,彼此御尾直接,倏地银光大减,似受迫后退。

  舒儿无暇细看来人,抡动阙光,直往石室门口扑去,银光下降,朝灰影便落,眼看那人腹背受敌,但他却如背上生着眼睛一般,反转身来,袍袖一展,舒儿剑光受阻,短剑上扬,目标骤失,但洞口银光乍长,聂秋娘已改剑而出,光华直射之下,灰衣人的背上,竟裂了一道三寸多长的口子。

  来人冷哼一声,袍袖反卷,把秋娘逼退之后,立缓缓说道:

  “方道友,十余年未曾见面,却不料这等反脸无情,佛祖慈悲,恐怕也容你不得!”

  九岭神尼,哟了一声,缓缓朝灰衣人面前走来,满面严肃道:

  “想不到柴师兄也会驾临此地!”

  这是一位灰布衣袍、满面红润,身材高大的老僧、他身上无全佩戴,初看去,却似位佛门有道高僧。

  舒儿秋娘,四道目光,几乎都落在他的身上,两人都急于知道,这和尚路数为何?

  九岭神尼,似知两人心意一般,笑朝灵舒道:

  “这位便是南天从奇的中坚份子,以袖功冠冕武林,无量山,灵空上人便是,以后,还得请他多多指教!”

  和尚笑道:

  “不对心,永坠犁锄,方师妹,未免太客气了,据贫僧看,还是早点赐招,也让老衲见识!”

  “就请道兄和罗道友一道上吧!”

  秋娘和舒儿满脸惊异之状,以一钟一桁,能与这两人互相作敌,这般武功,似乎高得使人难于想像,无名怪客,二度发难,铁锤起处,百步生风,将场中的人,尽都笼罩在钟影之内。

  舒儿脸带惊愕,低语秋娘道:

  “这老怪,意图拼命,可得提防!”

  秋娘暗中一看,原来铁锤上的较筋,长约两丈,老乞儿借飞腾之势,锤上筋索,全部放开,旋转起伏,如排山倒海,着着不离要害,不但九岭神尼,在他锤影笼罩之下,连秋娘舒儿,也无法脱开。

  陡闻灵空上人,大声狂笑道:

  “罗道兄即已发难,恕老衲也不敢后人!”语声一顿,双掌当胸,一条灰影,贴地而起,疾如脱弦之箭,挟着千钧掌力,朝神尼胸口撞来。

  碧光一晃,金钟锵鸣,九岭神尼,本来屹立在一块麻石之上,这时突然失去踪迹,铁锤由空疾落,轰然一声大震,山谷齐鸣,碎石四激,五尺来高的一块麻石,竟被打平。

  这位野人山的怪乞,武功确独成一格,铁锤击落,随手一带,又复弹起,矫若游龙,竟朝老怪头上盘去。

  灵空上人,一扑落空,还几乎被铁锤袭击,已引起满腔怒火,双袖连展,把碎石拂落之后,立朝一株松树之上便纵,口中还大声喝道:

  “佛门遁影身法,原来你已炼成,但还瞒不过老衲!”上人凌空下击,那合抱古松,从分叉之处,哗喇一响,竟如疾电排空,一劈而断。

  两人都同时从树上疾落,神尼衣飘袂举,静如山岳,金钟玉杵,闪烁生光,若无其事。

  那无名怪丐,两击不中,已把满腔怒火,落到舒儿身上,突地疾声大喝:

  “小子接锤!”

  铁锤带风,三度疾落,,朝舒儿拦腰卷到。

  阙光剑光芒大盛,烂若银星,竟从锤影之下,贴地飞来,上人大喝道:

  “道友留意!这小子,招术古怪。”

  无名怪客,身子一翻,手带飞锤,凌空而上,突闻丝的一声,那百孔千疤的裤脚;竟轻飘飘地落了下来,只剩半截。

  上人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六十余年的修为,竟不知舒儿剑术,究何所本。

  上人忍耐不住,目睹神尼面上笑容,不免火上加油,身形一挫,铁袖生风,一挥一摆,两股劲疾寒风,扫掠九丈方圆。

  神尼脸色微变,低喝道:

  “道兄干吗这么歹毒?”

  金钟一卷,铮铮大鸣,罡风也掠扫九丈方圆,势如倒海排山,只一撞激,如同铁骑奔腾。灵空上人,竟被震退五步,神尼也双肩齐摇,衣飘袂举,连头上秀发,也散落肩上。

  钓闻几处破空之声,七丝金光,分上中下三处,电闪而来。

  神尼咤道:

  “师友,恕贫尼无礼!”

  金钟口子朝外,上中五处金光,齐被吸取,剩下两丝,被玉杵一扬,抛落半空,丝走弧形,反射而到。这大出野人山无名怪客意外,虽用铁锤飞落一枝,但打在自己徒弟居立的胸口之上,一声惨啸,椎心刺耳,这位狡诈狠辣的灵空,立即死于非命。

  无名怪客,震声大吼,急用飞菩捅蛾的手法。把剩下一枝抄住之后,只气得一佛出世,五窍生烟,把身子朝徒弟李奇身前一跃,其快如矢,双双朝洞里纵去。

  神尼和灵舒,绝未想到,这位南天成名的人物,却用这种下流手段,对付敌人,连上人也深觉错愕,停顿中,石室门口,人影晃动,老乞师徒,相继而出,那似人似怪的小魔李奇,身上却负着慕容青娥,这妮子,软绵绵的,死未醒转,自然任人摆布。

  老丐哈哈大笑道:

  “人算不如天算,骚尼,你服不服输?”

  神尼暗中抖了一抖,但犹勉强忍住,李奇诡谲狠毒之处,青胜于蓝,却从那鼓胀如球的叫化袋中,竟取出一条毒蛇,眼前只觉红光一亮。

  秋娘脱口呼出:

  “红鳞锦蟒!”

  小乞儿,手抱人,一手却抓着毒蛇颈部,蟒如胀鼓,哈气成雾,立朝秋娘脸上喷去。

  舒儿心痛如绞,目射xx精光,突地,抬头望空,-声惨笑道:

  “青娥贤妹,尔我心同金石,无如甥梦难圆,天若有情,就成全你我吧!”声同鲛人夜泣,厘妇哀啼,猛可里,他从怀中,一取出一只玉瓶,内储雄黄精末,倒取半撮,放在掌心,一扬手,氲氤四起,烟幕如球,把乞儿紧紧罩定。

  毒蟒如受重创,蛇身一紧,把乞儿卷住,李奇把右手一松,从蟒口中喷出一股毒涎,洒落青娥满脸,蛇性发作,如失控制,势不可止。

  青娥原是昏绝,被蛇涎雄黄之气一熏,立从鼻中打了一喷嚏,睁眼一看,抱持自己的,却是一位奇丑无忱的丐童,颈子上,毒蟒盘绕,凶光逼人,这一惊,自非小可,她武功不但未失,久病求静,静则生明,反而精进很多,念头一转,暗连擒拿,右手把李奇脉腕扣住,立挺身弹足,一蹴而起,纵开四五尺。

  李奇吃惊之下,顿萌杀机,手上红鳞锦蟒,朝青娥一甩,心想:

  “不把你这病女杀死,也得吓坏!”谁知事实大谬不然,青娥也曾悉呼蛇之术,自不畏蛇,随手一抄,立把蟒颈抓住。朝胸前盘绕,了无惧容。

  这不但震撼了舒儿,也使神尼吃惊。

  青娥已朝上人发话:

  “二师伯,人到死亡,难道你还不罢手?我和家父的父女之情未断,你们何必赶尽杀绝!”

  无名怪客,当场怔住,知道再打下去,决难讨好,遂朝上人尴尬一笑道:

  “柴老二,君子报仇,三年不晚,酸丁行止古怪,我们暂不朝他女儿下手,待问明之后,再度转来,搅它一个天翻地覆。”

  他来不及等上人答话,更顾不得地下尸骸,异啸连连,带着徒弟李奇,疾朝岩下直落。

  上人讲完过节,也无颜再打,一声佛号,灰影如矢,也朝岩下追去。

  奇门古刹之前,又恢复平静。

  青娥垂着头,一任蟒蛇纠缠,不言不语。

  舒儿秋娘,同唤了一声:

  “幕容姐姐”,星眸里都落下泪来。

  青娥垂泪道:

  “我这一身,已近不得人,身后之事,无言可嘱畴,昔承赐银汉精英。不值遗失,耿歇于怀,计难自己,据云,石已成剑,流诸江湖,惟望,托君等之福,将剑找回,寒食清明,一孟菜饭,置诸黄土,则受惠多多矣!”

  语罢,缓缓转过身来,朝石室走去。

  舒儿惊叫道:

  “娥姊且住,小弟还有一言!”

  不料青娥把锦蟒朝后一甩,人已腾空而起,疾如电击,只几纵,已到达绝处边缘,耸身朝下便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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