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斗洱海魔 [5]
洱海笛刻板的脸上,见招不由为之变色,因为,以他的武功,他竟然不知这一招该从何处着手去破解。
当下只得向右一旋身,观定白玉骐掌影,一招“拒客千里”放取守势,他是想先守一段时间,等摸清白玉骐的武功的来龙去脉后再取攻势。
本来,以他的武功要看出一个人的武功招法,并非一种难事,但是,这次他却错了,因为他并不知道白玉骐的武功是专为克他们洪荒九魔而创立的。
白玉骐一招“天光血影”未能制敌,第二招早已应手而出,“碧海连天”接连而到,其威力较之“天光血影”尤大得多。
洱海笛额角已然见汗了,第一招他已觉得难以应付,如今见第二招一出,他更不知从何着手了!
洱海笛开始向后退去,动作完全是不由自主,多少次,他想出招还击,但是,每次他招出一半,便硬生生的被白玉骐逼了回来,好像他的武功白玉骐已了如指掌似的!
因为,他们了解自己的武功,也了解彼此之间的招式,但是,他们找遍了每个人的武功,也找不出一招能克住白玉骐的武功的招法,也等于说,他们任何一人下去,也都会陷入洱海笛同样的困境中的。
四招转眼已过,洱海笛已只有闪避之能,他不是不能出手,而一出手反而更为危险,因为,他的招法每一开始,甚至还没有出手,白玉骐已预先阻住了他的去路。
故而空有一身误工,却无从发挥,这确实是武林中罕有的怪事。
羞、怒、愧、恨,充满于洱海笛的胸间,使他几乎透不气来,一种奇异的想法,缓缓袭上他的心头。
又是三招过去了,白玉骐的身形已越来越快,洱海笛连退缩闪避的自由都渐渐剥夺了,生与死的大权已全操人白玉骐手中。
其他四魔紧张得不自觉的举步向中间围走去。
“地绝”韦清岚双手扣满了蜂尾针,他明知道以这些来对付四魔将无补于事,但是,除此之外,他没有别的办法了。
这时,白玉骐已使到第八招“旭日东升”,但见满天掌影,犹如初上东山之巅的旭日射出的万道金霞,刹那间罩遍整个大地一般。
快如电光,急如石火,欲想躲避,根本已是不可能的事。
洱海笛脸上掠过一丝奇异的光芒,猛把钢牙一咬,将全身功力凝聚于双掌之上,猛然卧身仰倒地上。
白玉骐杀机已动,见状清叱一声道:“纳命来!”声落掌出,但见弥天掌影,突然变虚为实,化繁为简,一道力逾万钧的掌风直向洱海笛胸口压去。
洱海笛仰身之际,已存拚命之想,但是,他却没料到白玉骐年纪轻轻,竟会有如此迅速罡猛的掌力,以致使他连出手相拒的力量都没法伸展。
但是,死的代价实在太大了,报复的烈火,激荡着他已绝望的雄心,也引出他潜在全身所有的力量。
就当白玉骐双掌快要击实之际,洱海笛突然把贯注于双臂上的功力,移到右脚之上,闪电踢向白玉骐小腹。
变生肘腋,白玉骐纵然有通天的本领,亦已无避过之可能。
“轰然!”一声大震过处。
惨吼声中,挟着四魔的惊呼之声,及白玉骐的一声闷哼,一道白影激射而出,跌到三丈开外,而另有三条人影却也同时追了过去。
这一切的变化看来甚是费时,原来都只在眨眼间事!
那一声惨吼,是发自洱海笛口中,他胸口着了白玉骐一记重掌,内腑已然支离破碎,鲜血正如泉水般的从他口中不停的汨汨流出,飞身跃向他的人,是霞行上人。
白玉骐小腹上也着了洱海笛一脚,跌在三丈以外,张口连喷三大口鲜血,本已苍白的俊脸更变成了灰白之色。
飞向他的人,则是天光、血影与环海三魔。三人齐举右掌,对着白玉骐,杀机盈于三人精目中。
倔强的个性,使白玉骐不顾重伤的内腑,深吸一口真元,强压下翻腾的气血,从地上一跃而起,举步坦然向洱海笛行去!
他的行动是那么自然,好像根本就没有看到三魔的动作,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洋溢于他俊脸上,使人不敢侵犯。
三魔怔怔的举着右掌,但却无法下手,目送白玉骐走出他们的包围圈。
“地绝”韦清岚深深松了口气,迎着白玉骐,关怀的问道:“白兄,你伤得不轻吧?”
白玉骐摇头淡然道:“也许活不过三天!”他说得是那么平静,好像那将死之人与他毫无关系一般,话落人已走到洱海笛躺身之处?
洱海笛睁开涣散的双目,望着白玉骐道:“白玉骐,你在与老夫搏斗之前已受了内伤了吧?”
白玉骐淡然的点头道:“也许!”
“事实就是事实,何必用也许二字?”话落一顿,连连吐了几口鲜血,在旁的霞行上人急道:“快调息,不要说话了!”
洱海笛闻言吃力的笑道:“洪荒九魔纵横江湖一世,曾使整个武林人人侧目,而……而今呢?诸位兄台,请相信小弟临死之言,你们该退出江湖了!”血从他口中不停的流出!他诚恳的语声,却从鲜血中一字一字的冒出来,令人听后极受感动。
四魔脸上一阵搐动,显然他们心中激动无比,但除了他们自己以外,却无人知道他们心中在想些什么?
洱海笛与他们相处了多年,见状不由得暗叹一声,转眼注定白玉骐,坦诚的笑道:“白玉骐,如你……你不受内伤在先,老……老夫那一脚,自然踢不到你,你也太贪功了。”
白玉骐此时心中有一种十分复杂的感情,他要置此人于死地,但此刻却又不希望他立刻死去。
也许他的话感动了他铁石般的心肠,也许是内心善良的一面,暂时战胜了仇恨之火,总之,他现在是一个善良仁慈的少年了。
白玉骐木然的望着洱海笛,道:“你该后悔那一脚踢得太轻了?”
“不……不后悔,老夫行年已……已届八十了,一命换一命对你来说,是……是不公……公平的?”
白玉骐闻言怔住了,他奇怪,洱海笛一个阴狠无比的魔头,为什么这一刻突然会变得如此仁慈,也许是死亡前的恐惧挽回了上天赋于人类应有的善良。
四魔木然的望着他们的老搭档,脸上没有一问表情,谁也猜不透他们内心此刻有些什么打算。
洱海笛痛苦的表情开始恢复了平静,灰白的脸上,掠过一阵罕有的红晕。这该是回光反照的一刹那了!
他望着白玉骐,凄凉的笑道:“江湖岁月,英雄肝胆,白玉骐,你是老夫八十年来仅见的英杰,也……是……唯一……英……雄!”他失神的眸子,突然凝聚在白玉骐苍白的俊脸上,使尽全身之力,说道:“这是……老……老……夫……真……真诚的赞……赞美。”话落双目一闪,溘然长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