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十 章 苗疆毒妇 [1]
青石塌上,依稀似乎横放着三个人影,因相隔较远,又有怪人挡住视线,瞧不真切!但可断定,这三人准是崔慧、上官燕、和泰山一鹰祝鹰扬无疑。
梅三公子瞧到三人影子,心中反到大定。暗想看情形,他们敢情全被点了穴道,尚无性命之忧。那长发怪人,武功虽然极为厉害,但自问还足可对付。
他这一阵沉思,长发怪人似是已瞧出梅三公子心意,突然脸露狞笑,后退了三尺,厉声喝道:“年轻人,你想在我老婆子手里,把人救出,这是作梦!如再妄动一步,看我先震死他们。”
说着扬起枯瘦右爪,对准三人,作势待击。
梅三公子见她退时身法,快得出奇,说话又满脸狞恶。
此类怪人,性情凶残,说得出,自然做得到。
心头一急,蓦地目射奇光,大喝一声:“住手!他们三人,身负重创,功力全失,你劫持来此,意欲何为?”
他凛若天神,大声一喝,这股声势,居然使长发怪人愣得一愣。
右爪缓慢的收了回去,忽然轻轻叹息一声,柔声说道:“年轻人,别急!我老婆子,因适才瞧出两个女娃儿,似乎是中了金线桃花蛊毒,刚服下‘百毒散’,功力尽失,另一个也内创初愈,元气未复,这才把他们一齐抱来,意在施救。”
梅三公子方才下洞之初,即被对方骤起袭击,出手歹毒,目睹她这付狞恶丑怪之状。
把三人抱来,说是为了施救治疗,如何肯信?不由剑眉一轩,微哂着道:“如此说来,你倒是一番好意,不过,我两个妹子,确实中了金线桃花蛊毒,但服下‘百毒散’已有四五个时辰,目前功力虽失,再有一两个时辰,即可复原。至于这位祝兄弟,刚才身受五阴截脉,也经小生打通他全身经络,伤势已愈,只要静心调元,也不难康复,那么这三个人,就交小生带出去罢!”
长发怪人睁着一只独眼,听到后来,突然狞笑一声,忿忿的道:“难道是我老婆子骗了你不成?”
枯瘦双爪,举胸作势,似欲突起发难。尤其目光之中,隐隐充满了怨毒之色!
梅三公子因对方喜怒无常,早已心存戒备。左手当胸直竖,右臂外圈,把“般若神功”
暗暗运起。此时眼看对方发难在即,仍旧渊停岳峙,夷然而立。
长发怪人瞧了梅三公子一眼,忽然又幽幽一叹,双爪逐渐下垂,轻声说道:“年轻人这也难怪,别说我老婆子边付凶残丑恶面目,你不肯信我之言,即在十年之前,只要你知道我的来历,恐怕更难相信。其实,我所说的,却是真话。不错!我老婆子救助他们,出发点原是为了自己,但这是因为我老婆子,一生从不受人之惠啊!”
她似乎是勾起了凄凉往事,黯然长叹,又恨毒切齿!
一声比鬼哭还要难听的长笑之后,突然问道:“十年了,年轻人,这时间算不算短?我老婆子蛰伏地穴不见天日,我是如何指望我能够帮助了这个人,然后人家也能够帮助我出困而去……”
梅三公子心中暗暗奇怪,寻思根据方才自己曾接她一招而言,此人功力之高,断断不在红灯夫人之下,而且也许尚有怪异手法,没有使出。
按理,别说区区地穴,那里困得住她?但偏偏被困了十年,听他口气,似乎出困又非有外人协助不可,这倒真使自己大惑不解。
想到这里,只听长发怪人续道:“这两个女娃儿,你说得不错,她们中了金线桃花蛊,已经服下‘百毒散’,蛊毒业已泻清。六个时辰之内,服药之人,手足疲软,身如瘫痪,须候六个时辰之后,药性稍解,身子才能恢复过来。但其实六个时辰之后,身子恢复,不过是指手足身子能动而已,一个普通不会武功的人,身子手足,不是也会动吗?是以六个时辰之后,可以说手足身子恢复了行动,但不是练武之人的恢复功力。‘百毒散’配制之初,是为了专泻百种剧毒,其中一味主药,泻毒虽具神效。但因赋性太猛,服下之后,对脏腑英精,尤其是内家真气,消损过钜,是以六个时辰之内,身如瘫痪,要恢复十年心血,谋求补救,又配制了一种大补真元的‘补天髓’。在服下‘百毒散’六个时辰之后,再服此药,再有六个时辰,不仅尽复功力,而且更能胜过以前。练功之人,服上一丸,少说也抵得上一两年功力。不过此药配制,比‘百毒散’更为困难,而且当年老婆子极少使用‘百毒散’。就是使用,也只是普通之人,用不到‘补天髓’,是以连老鬼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梅三公子听得心头一动,急着问道:“你……你就是苗疆……”
他觉得“毒妇”这两个字,不好意思说出口来。
“苗疆毒妇!”
长发怪人接着他口气,说了出来。
突然一阵桀桀怪笑,声音冷峻得使人刺耳,异常难听,似乎她有着无比的痛苦和无限的愤怒。
但大笑之后,口气又缓和了下来,道:“我老婆子就是苗疆毒妇,十年了,苗疆毒妇与世相遗,已经十年。年轻人,你还知道这个名称?唉!你是那一派高人门下?”
梅三公子觉得此人忽喜忽怒的性格,也许是受了某种重大的刺激。
不由心生悯怜,闻言含笑道:“小生梅君壁乃是天台门下。”
“天台!”
苗疆毒妇似乎微露不信,因为她从没听过这个门派,但她点着头道:“年轻人,你这身武学,着实惊人,能接得住我老婆子玄冰爪五成力道,当今武林,也屈指可数。如此看来,我老婆子今日当真能够脱困而出了?”说到这里,奇丑无比的脸上,黑皱鸡皮。居然绽出喜容。
梅三公子忍不住问道:“凭老前辈的身手,目前武林,足可抗手无人,这十年岁月,潜隐在阴暗潮湿的地穴之中,难道真是被人加害囚禁的吗?如果确有用得着小生效力之处,自当略尽棉薄。”
苗疆毒妇闻言之后,似乎极为感动,全身一阵痉挛,突然冷哼了一声,道:“我老婆子虽然幽伏十年,渡过暗无天日的日子,但我老婆子生平不受人惠。年轻人,你就是有意相助,我也无法接受。”
梅三公子微微一怔,暗想这倒好,方才明明是你口吻之中,暗有求助之意。怎地待自己说出口来,反而又被你断然拒绝,看来此人当真怪癖得太以不通人情。
心头虽然嘀咕,口中却道:“人类本有互助的天责,小生如能效劳,也算不得受惠,老前辈何用挂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