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疑云 [8]
雍王听罢,不禁把手一拱笑道:“既如此说,那我只有一切拜托二哥了。”
接着又道:“昨日我因二哥病了,一时无法决策,所以命那张桂香回去,托言六阿哥府中防守严密不易下手,以待与二哥商酌再定行止,也许十四阿哥和那姓程的怪物今夜未必再教张桂香去咧。如能稍缓数日,这事便更好办了。”
羹尧笑道:“王爷昨晚命张桂香回去说的话,虽然是托辞,可是我今日已接派在六阿哥府中的人来报,却正若合符节,这倒真是天衣无缝,不由那程子云不信咧。”
雍王忙道:“原来二哥已得六阿哥府中消息,前晚出事,昨日防守自不必言,所以我才教桂香回去那样说,但不知此外还有什么消息?”
羹尧道:“据那边的来人报告,自云张两人一闹之后,那费虎哈胜两个把式,虽被打落院中,药力发作却不可遏止,不但府中其他护院和僮仆人等死伤极多,便六阿哥和那红衣喇嘛,二人也几乎受伤,后来经用鸟枪轰碎头颅才倒地不起,算是安静下来。但是六阿哥对于此事,虽然吃了亏,却严禁声张,只有派出人来,一面向各方打听,一面加紧防守,所以昨夜全府都如临大敌一般。可是空闹了一夜,却不见半点动静,如果不是王爷将张桂香拦住,真也未见得便能得手咧。”
雍王笑道:“本来程子云和十四阿哥也真胡闹,自古得意不可再往,第一天本来是出其不意所以才能得手,第二天再去可就难说了。我不让她去固然要等二哥商量,其实正为顾虑此点,不过既如此说,她二人一时不便再去了,我们方才所言不又成了空谈吗?”
羹尧又笑了一笑道:“这也未必尽然,只要十四阿哥和那程子云能差张桂香再去,我终有法子让她回去销差,方才所言也决不会便成空谈,王爷对此但放宽心便了。”
雍王愕然道:“二哥真有这把握吗?”
羹尧正色道:“我在王爷面前焉有妄言之理?如果不信,我想十四阿哥和程子云两人,决不会因为六阿哥有备,便中止前计,至多不过数日便见分晓了。”
雍王看了羹尧一眼也不再问,半晌又道:“此事二哥既有智珠在握,我也暂时不问,一切但凭布置便了。不过二哥已经改了庶吉士,你自己知道吗?”
羹尧道:“这是皇上的恩典,羹尧只有勉力学习,将来慢慢答谢主子和王爷了。”
雍王笑道:“这样也好,你放心,将来赏检讨放学政这是稳稳的了。不过我知二哥也许志不在此,但是这是朝廷的体制,你既要由正途出身,也只有按步就班,循序渐进了。”
羹尧连忙躬身道:“羹尧幸蒙圣思,得中进士,已是侥幸,怎敢说志不在此?王爷这样一说,更加令我惶恐了。”
雍王又大笑道:“你这么一说,又失其英雄本色,我不也早对二哥以天策上将自吗?你难道真的甘心做一个文学侍从之臣吗?那我倒有点不信咧!”
说罢又道:“实不瞒二哥说,今天我所以回来得这样迟,便是因为入宫以后,甚蒙父皇嘉许,并垂询近来读书所得,以及勋贵子弟有无人才,小弟已将二哥家世才华上达天听了。”
羹尧忙又悚然拜谢道:“王爷如此看重提携,羹尧何敢克当?”
雍王连忙一把扶着道:“二哥,你又错了,小弟所以如此直言无隐,毫不避忌,实欲以肝胆相照,他日才好共事,如再客气,便反显得小弟市惠,不足与共了。”
羹尧无奈,只得慨然道:“王爷虽然如此看待,羹尧却断不敢僭越,不过,苟有所命,决当不惜肝脑涂地,以图报于万一。”
雍王哈哈大笑道:“二哥,你说来说去,还是未能免俗,此处缺两页
咧!”
说着,不由分说,扯着便向院落里面拖去,羹尧不禁被她扯得面红耳赤,忙道:“孙三奶奶您快放手,我不走就是咧,这样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呢?”
孙三奶奶咧嘴一笑道:“这能怪得俺吗?谁教您打算走咧。”
说着,放下手,又笑道:“您这个人,说话有点靠不住,俺实在有点信不过咧。早半天俺去请您来,您不也答应了吗?为什么自己不来,倒请了年娘娘来咧,这一回俺可不再上当咧。”
说着,虽然放下了手,却身不离羹尧肘后,一直跟到楼下,又悄声道:“俺想王爷是外人,所以小姐才吩咐请楼下坐,您和她是小两口儿,还有什么避忌的?不如干脆上楼去好咧!”
羹尧方在摇头,剑奴已从楼上下来,笑道:“小姐说,既是王爷没来,单只年二爷一人,便请楼上坐也是一样,您便请上去吧!”
孙三奶奶听了又一挤母狗眼,咧着大嘴,乐得直笑。羹尧不禁心中大诧,暗想中凤为人虽然向来洒脱,极少有世俗儿女之态,但对自己从无傲慢之态,既是要请自己上楼,为什么不下楼迎接,却差一个丫头来传话呢?想着,嘴里却不便说什么,仍向楼上走去,等上了楼之后,却见中凤方从房里迎了出来,淡淡的一笑道:“年爷,您的贵恙已经大好了,劳驾来看我都是不敢当咧。”
羹尧见她玉容惨淡,神态之间,和往日大不相同,不由心中非常内疚,连忙欠身道:“小弟本来就没有什么大病,只偶然稍受风寒,略有不适而已。迭次承蒙令兄和张总管相问,实在感激之至。却不知女侠也病了,今午本想径来探问,因恐有不便之处,所以才请舍妹代为问候,并谢关切,但不知她来了没有?”
说着剑奴已从楼下送上茶来。中凤接过茶来,只说了一句:“年爷请用茶。”便又微慨道:“谢谢您,她已来过了,其实我也没有什么病,不过体倦想睡一会儿,想不到我那乳母无知,倒去惊动年爷,这实在冒昧得很,还望年爷不要见怪才好。”
羹尧见她神情越发冷漠,不由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回顾剑奴已经下楼,孙三奶奶和侍琴也不在身边,连忙低声道:“师妹,您最近有什么感触吗?小弟虽然不才,但对师妹始终视为畏友,此心实为天日可表,即使有什么流言,还望以情理衡之才好。”
中凤不禁玉颊微红嗔道:“我好好的为什么会有感触?您这话真有点奇怪咧?”
接着又看了他一眼,微笑道:“我倒不知外面有什么流言,您现在是血滴子总领队,还有什么消息能瞒得了您?既然说这话,想必总有所闻了,何妨先告诉我听听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