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幽幽怨怨离别音 [8]
高翔微微一惊,沉声喝问道:“是谁?”
窗外应声道:“高少侠,请先闭房门,有话面陈。”
高翔大感讶诧,错掌当胸,喝问道:“朋友,你是谁?如此鬼祟,有何事故?”
那人翻身跪倒,恭恭敬敬先叩了三个头,然后,掀起帽沿,道:“少侠别声张,在下有机密之言,特来叩见。”
高翔一见那人竟是蓝大化,不禁越发惊讶,问道:“你又来做什么?”
蓝天化低声道:“在下罪孽深重,蒙少侠概赐药丸,得迁残命,这条性命皆出少侠之赐,剖腹挖心,难报万一。实因投身天火教十年之久,深知教中诡橘手段,如今武林群豪,已有大半被天火教药丸控制,人心难测,昨夜在紫竹观中,许多言语不敢直陈,今日特来向少侠谢罪。”
蓝天化顿首道:“在下微贱之命,何足珍惜,只因丐帮中耳目众多,才故虚言,诓称雪山古堡在边荒野岭中,其实那地方在祁边东南,乌鞘岭正西,少侠如欲前往,在下甘冒万死,愿为少侠引路。”
高翔惊喜道:“你不怕违背人教时设下的重誓吗?”
蓝天化道:“死且不惜,还畏惧什么誓言,但少侠前往雪山古堡,务必依从在下两件大事。”
高翔忙道;“那两件,你快说。”
蓝天化道:“第一、必须摒绝同伴,只身上路,尽量隐密,以免暴露行迹,引起天火教注意。”
高翔点头道:“这自然,我原意孤身前往,并无同伴,第二件呢?”
蓝天化道:“第二、在下现与少侠分途西进,四天以后,在洛阳城西邙山树林见面,然后再定行止方向,这件事,少侠万勿告知第三人。”
高翔诧道:“咱们到邙山去干什么?”
蓝天化道:“少侠此时请别追问,目下邙山之行,对少侠前往雪山古堡有极大的影响,届时在下定在山林恭候,至希尽早赶到。”
说完,便欲告辞。
高翔忙道:“山林乃旷阔之处,要是见不到你,那时怎么办?”
蓝天化道:“少侠如果先到,只须在洛水岸旁大石上,留下一个‘《’形图记,在下自能寻到的。”抱拳一揖,拉下毡帽,推开窗梭,先探头望了一会,才悄然越窗而去。
高翔重新掩妥窗口,回想这蓝天化所言所行,只觉诡异难测。
他不禁从怀里取出那面楼着“火字第三十七号”的小银牌,沉吟良久,付道:“人皆有天良,纵是大好大恶,也有天良激现的时候,且不管是真是假,我只以诚相待,龙潭虎穴,又何足畏惧。”
心念一决,但然直往前厅而来。
金凤仪早已在厅中等候,桌上罗列酒莱,竟十分丰盛,含笑迎着高翔,亲自举壶,满满斟了两杯酒,一杯递给高翔,一杯留在自己面前。
高翔颇感惊异,笑问道:“世妹一向滴酒不沾,今天怎的有异平时?”
金凤仪垂首道:“人生本是诡橘无常的,一个人的生活又怎能不变呢!”
臻首忽然一扬,凄然笑道:“今天不许你抢着付帐,也不许你拦我兴致,我要好好请你痛饮一番”
高翔讶道:“为什么?”
金凤仪眼眶一红,便咽道:“我……我要替你饯行……”
高翔心弦一震,黯然道:“世妹,你是闺阁千金,向来不入江湖,此次为我乔装离府,受尽跋涉艰苦,更害春兰夭折香消,我已经万分难过,怎忍心再要你远去千里,又履险地……”
金凤仪风眉一挑,强颜笑道:“我并没有说要跟你一块儿去呀!昨夜在紫竹观,你说你决心独自远走边荒,我就知道了你不会要我同去,我本想再留你多住两天,使热毒化尽再走,瞧你片刻难留的心意,这话也不便出口了。”
高翔感激地道:“世妹关顾之情,我会牢牢记在心里,途中自当按时行功疗治毒伤。”
话音微顿,又道:“刚才行功之后,突然出了一身大汗,此时感觉神清气爽,似乎内力反比从前充沛得多,不知是不是你说的‘化毒为力,收归已用’的道理呢?”
金凤仪“啊”了一声,缓缓伸过纤手,搭在他时间脉门之上,瞑目而坐。
刹那问,她脸上突然浮现出无比惊异之色,皱眉沉思,恍熄有件事十分不解。
高翔忐忑问道:“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金凤仪摇头不答,直过了盏茶之久,霍然张目,反问道:“世兄家学渊博,有没有练过什么域外玄功?”
高翔想了想,道:“我曾得神丐符老前辈之赐,练过一种叫做‘瑜伽锁喉大法’的功夫,莫非……”
金凤仪惊喜道:“这就难怪了,论理一个人被血所伤;纵然内功深厚,最少也须三日静养调息,才能炼化内毒。可是,你一日一夜奔走劳累,前后不过四次行功,血热毒竟然化尽,反而因祸得福,使热体溶于体内,增进了原嫌不足的内力,这真是奇迹,实在可喜可贺。”
说着,含笑举杯,道:“来!我先敬世兄三大杯,第一杯恭贺你毒伤痊愈,这是行前佳兆,应该庆祝。”
高翔欣然饮尽。
金凤仪又斟满第三杯酒,脸上笑容却渐渐收敛,举杯在手,轻声道:“第三杯,希望世兄答应我一件不情这请。”
高翔诧道:“什么事?世妹只管说。”
金凤仪呐呐半晌,才道:“世兄血仇在肩,志切亲仇,激动在所难免,但你孤身一人进入险地,一旦失手,岂不辜负了伯父十八年苦心教养的宏恩?我既不便陪世兄同往雪山,只求你凡事冷静,得到仇家确讯,务必先回开封来,大家共商万全之策,决不可轻举妄动。”
高翔点头道:“这是世妹关切挚意,总当尽量谨慎小心就是了。”
金凤仪道:“言出如山,盼你别忘了今日诺言,我在金家庄日夕引颈,盼望归期……”
说到这里,眼眶忽然涌现泪光,连忙低头斟酒,掩饰了过去。
两人默默喝着哑酒,都似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所说,顷刻之间,已尽了四五壶。
金凤仪神情十分反常,不断唤店添酒,又喝了数壶,两人本不善饮,不觉都有了些醉意。
高翔忽然想起阿媛躲在小客店里酪叮的事来,见她犹自呼酒不停,便拦住劝道:“酒已经够了,别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