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暗杀行动 [3]
如今,他们经多事公子带头领路,很快的便在西北角落上,找到了那座偏院。
老少三人,事先约定,此行是为了救人脱困,而不是寻仇打杀,如非必要,以不伤人命为原则。
其次,为了争取时效,只由唐汉一人进入院内书房。
飞天豹子于墙头暗处接应,人救出来了,就由他负责断后。
多事公子当然也被分派了任务。
这是他自己想出来的主意。
什么任务?
不说也罢。
因为这种任务要是说了出来,实在不雅得很。
生死大夫金至厚悠闲而舒适地躺在一张大凉榻上。
榻旁,小茶几上,放着一盘切好的黄瓤西瓜,一壶刚沏的武夷铁观音,一盏烧酒,四碟小菜,以及一付精致的白银水荡台。
榻后,两名十五六岁,灵秀可人的小丫头,轮流替他挥扇送风,兼候使唤。
这种生活,正是这位生死大夫多年来梦寐以求的神仙生活。
如今,他的梦想实现了。
但是,很明显的,这位生死大夫的心情似乎并不愉快。
因为他一向主张享受应与工作分开。
他不喜欢在工作的时候享受,更不喜欢在享受的时候还要分心工作。
他认为有条件的,必须分心的享受,就不是真正的享受!
如今,他榻前不远,正安放着一座小药炉。
炉火赤红。
药香四溢。
一名中年妇人,正在全心全意的照顾着这座药炉。
她必须时时刻刻留意凉榻上生死大夫的手势和眼色,以便依指示添减柴火,或是搅动药镬中的药膏。
熬炼这镬药膏,便是他这种优裕享受的代价。
这种交换条件,曾经好几次令他想起会生蛋的鸡鸭,会行猎的鹰犬。
不过,以技能换取享受,他多少仍能勉强忍受。
各取所需。
两不亏欠。
至少他还可以找出一个安慰自己的借口。
最令他无法忍受的,是他不习惯在别人监视之下享受!
门口的两名佩刀汉子,就算是白痴,也不能看出他们决不是两名普通庄丁。
他这位生死大夫,虽然也有一身不俗的武功,但是,他心里有数,如果他想冲出这座书房,那也许只能证明一件事。
他的的确确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痴!
因为就算他竭尽所能,侥幸逃过这两口把门的钢刀,对面另一间书房中,枕戈待旦,随时准备换班应变的七八名“庄丁”,他这个惊弓之鸟,又将如何应付?
他也曾异想天开,动过另一个很疯狂的念头。
药中掺毒!
然而,这仅是昙花一现,他很快的就放弃了这种想法。
因为他晓得这种“固本培元万寿神仙膏”一旦炼成,第一个品尝试验,以证明本膏药效的人,无疑就是他这位生死大夫。
他在生机尚未完全断绝之前,又何必一定要跟自己过不去?
所以,他只有随遇而安,静以待变。
汪、汪、汪!
汪汪!
汪汪!
汪!
汪!
汪!
院外竹林中,突然传来一阵惊心动魄的狗吠声。
书房门口的两名佩刀汉相顾愕然。
“这怎么回事?”
“谁知道。”
“薛总管的十条灵犬,分守眷院,有专人照顾,怎会任其跑来这后山旷野之地?”
“也许是别处来的野狗也不一定。”
“无此可能。”
“何以见得?”
“这只怪你不懂狗的习性。”
“哦?”
“后山这一带,是薛总管每天清晨溜狗驯狗的地方,狗屎狗尿,遍地皆是。狗是通灵之物,经常能从排泄物的气味中;嗅出同类的体型体力,十灵犬均非凡物,普通犬类,只要一闻粪便气味,无不避之惟恐不及,焉有原地耀武扬威之理?”
“管它的,咱们轮值期间,纵然天塌下来,也不关咱们屁事!”
这位守卫完全说错了。
这几声狗叫,跟他们这两名守卫的关系真是太大太大了!
对面书房中,人影如梭,鱼贯射出。
犬吠声渐渐远去。
追逐叱喝之声,也跟着浙去渐远。
那位自诩懂狗性的庄了道:“我说事情有点蹊跷,没有说错吧?”
另一名庄了道:“居然有人敢动无奇不有楼的脑筋,真是胆大妄为!”
懂狗性的那名庄了脸色一变,突然飞身而起,朝他对面的那名庄了扑了过去!
那名遭受攻击的庄丁骇然后退,怒喝道:“薛二瘤子,你疯了不成?”
薛二瘤子并没有发疯。
他是身不由己。
当他身躯腾空之际,身上穴道已多处受制,根本无法出声解释或警告。
那名庄丁见他“置之不理”,误以为这是一种“肘腋之变”。
于是,身子一闪,同时反击一掌。
薛二瘤子应掌倒地。
然后,那名庄丁便看到了薛二瘤子身后,面带微笑的唐汉。
“火火种子?!”
他一声惊呼出口,未及有所动作,唐汉已一步上前,出手如风,点中他胸前的正堂穴。
打发了两名值班庄丁,唐汉含笑飘然入室。
生死大夫欣然一跃而起道:“不出老夫所料,你小子果然来了!”
唐汉且不理他,分向那中年妇人和两名小丫头一抱拳道:“这位大嫂和两位小姑娘受惊了,不才名叫唐汉,是无奇不有楼的老主顾,也是你们白大爷的忘年之交。”
他微微一笑,又道:“等会儿,你们可以告诉白大爷:无奇不有楼是个干净处所,这个金老头一年洗不上几次澡,让他留在这里,一定会弄脏这个地方。你们只要照直转达,白大爷会明白的。”
唐汉话说到一半,生死大夫已经夺门而出,这时忍不住止步扭头道:“谁说老夫一年洗不上几次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