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当湖一哭 [2]
年轻人身形窜起,足尖一点,跃出楼外,向湖岸飞去。“老前辈,在下去去就来……”
声音是从楼外传进采的。
上楼之人已然发话:“两手加上两绝,你在看什么,难道有只呆鸟飞过不成。”
天机老祖收回目光,笑道:“原来是老偷、算卦的,我算计你们也该到了。”上楼之人是天偷老祖与天相老祖。
三老坐定,天偷老祖嗅了几下,急道:“方才你与什么人对饮?”
天机老祖道:“一个年轻人。”
天偷老祖道:“封龙飙?”
天机老祖道:“老朽无福,不能与封少侠英魂相聚,深以为憾。”
天相老祖道:“你道封少侠死了?”
天机老祖道:“难道我咒他不成!”
天相老祖笑道:“我敢保证。他还活着,不但活着,而且把我压箱底的缩骨功也要了去。”
天机老祖道:“那江湖传言……”
天相老祖道:“传言如可信,世上岂还会有好人的立足之地。”
天机老祖道:“那荒山尸骨……”
天相老祖道:“何处弄不来具尸骨混充。”
天机老祖一指湖上,道:“你看那船。”
天相老祖望去,看见了那只黑色大船,岸边亦有一只大船向黑船驶去,船头上正是方才坐在这里的年轻人。
天偷老祖道:“是封龙飙!”
天机老祖道:“尸骨?”
天偷老祖道:“活人!”
天相老祖忖道:“定是那对头弄了具尸骨,运来湖上,扬名立万,扰乱人心,让正道武林未战先失志,被渔人得利。”
天偷老祖道:“封少侠岂能容他。定然是剿之,快。我们去助他一臂之力。”
三老匆匆下楼,雇了一只小船,厚给船资,命速速追上那两只大船。
此时,黑色大船两侧又多了两条同样的船,并在一起,中间大船的桅杆上缓缓升起一物。正是具尸体。
已有不少小船从岸上赶来,正在向黑船驶去,只见风大浪急,行走甚慢,迟迟不能靠拢。
天相老祖急道:“船家,快。”
船家答应一声,催动长稿,略略加快了些进度,额上已经汗如雨下了。
天机老祖道:“慢!”
二老一怔。
天机老祖道:“这三只黑色木船有些古怪!”
天偷老祖问道:“怪在哪里?”
天机老祖道:“这碣阳湖上,白日并不通行货船。你看那三只黑船,吃水很深,显然载了什么重物。”
夭相老祖望去,果然如此,船在浪中,不摆不摇,很是沉稳。
天偷老祖道:“载酒泛舟,也用不了这许多么,难道是黄白之物?”
天机老祖道:“根据老夫观察,那船上乃是火药,很厉害的火药。”
船上满载火药,泊于湖中,桅杆上尸骨横陈,帆上血字淋漓,四外的小船正一窝蜂似地赶上前去……
“阴谋!这是个阴谋!”天相老祖恨道。火药一燃,玉石俱焚,这许多江湖英雄岂不要葬身湖底,化为鱼鳖。
大偷老祖指着封飙的座舟叫道:“他们快在一起了。”
天相老祖道:“拦注他。”
大机老祖苦笑道:“大船桅坚帆高,风大正好行驶。似我们这等单橹小船,只好赏赏风景,船家纵然篙法再好,也是无法追得上的。”
天偷老祖道:“那怎么办?”
天相老祖道:“封少侠不是早夭之相,逢凶化吉,也是说不定的。”惨。
自古英雄谁无死。
其中悲惨不过君。
天偷老祖望着天相老祖,天相老祖望着天机老祖。
断肠人对断肠人。
白发人送黑发人。
天相老祖道:“他不是早夭之相。”
咕咚!喝下二杯酒。
天机老祖道:“为义而死,一岁不为早夭;为己而生,百岁亦是空活。”
咕咚喝下一杯酒。
天偷老祖道:“老朽无能,致使少侠赴难,惭愧呀惭愧!”
咕咚!喝下一杯酒。
想清醒的人,却会很容易的醉酒。
想醉酒的人,却会越喝越清醒,越喝越悲伤酒化做眼泪涌了出来,不会醉的。
封龙飙的船与黑色大船靠在一起,是正午时分。
湖上正午,金波如蛇,一条一条地扭动着像是一个万蟒大阵。
黑色大船下了重锚。三船之间铺上木板。竟然是曹孟德连环水战大法。
附近并无船只,风高浪险之日,渔家并不下湖。那些群豪的小船,亦被三老阻住,不曾赶来。
黑色木船上立着一个人,手持长剑,面罩布纱,很威风地站在那里。
封龙飙的大船靠近了,蒙面人看见了这艘奇怪的船。所谓奇怪不是指这要船奇怪,而是船上的人物奇。
一个长相平庸的杏花长衫青年身后,并排立着四位美若仙姬的女郎,不喜不怒,让人一望便觉很舒服。
最奇怪的是船上的老虎,只只凶猛剽悍,膘肥体壮,大如牛犊,船头二,船尾三,左右舷各三,虎视耽耽地蹲在那里,磨着牙齿。
蒙面人长剑一点,叫道:“来者意欲何为?”
青年人沉声答道:“收尸。”
蒙面人道:“你与死者有亲?”
青年人道:“无亲。”
蒙面人道:“带故?”
青年人道:“无故。”
蒙面人道:“既然如此,尊贺请回。这具尸体乃是当今武林盟主封龙飙的遗蜕,本帮要把他送上赞皇山,让天下群豪参拜,也好遂了封龙飙雄霸武林的心愿。哈哈……”笑声竟然冷嘲热讽,大为不敬。
青年人道:“我却要取下这具尸骨。”
蒙面人道:“足下何帮何派之人?”
青年人道:“无帮无派。”
蒙面人道:“尊姓大名。”
青年人道:“不说也罢。”
蒙面人喝道:“原来你是存心捣蛋!也罢,湖中鱼儿,正缺美食,你就去吧。”说着,长剑已然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