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将计就计 [5]
他听到这里,脸上怒气忽然消失,大笑道:“尊驾有此自信?”
洪山道士不耐道:“多说无益,一招为限,穆大侠可是同意了?”
穆百岁道:“尊驾划下道来,老朽自表同意。”
“好!”
洪山道士沉喝一声道:“穆大侠留意,贫道有僭了!”
并袖一拱,语音方落,双掌一翻,遥向穆百岁拍去,南振岳心头一震,几乎惊叫出口!
“石破天惊!”
不错,这一招正是“擎天三式”中的“石破天惊”,看去双掌遥拍,并无惊人之处!
但掌势出手,凌厉强猛的潜力,立即随掌而出,一团罡风,激荡呼啸,如排山倒海一般直撞过去!
盘岭苍鹰穆百岁立被罩入一片狂飙之中!
穆百岁直到此时,才知对方果非易与,但见他须发倏张,虎目金光暴射,未容狂飙近身,腰身微挫,摆了一个坐马式,吐气开声,大喝一声,硬向来势迎击而出!
南振岳瞧到这式“石破天惊”,心中暗道:“果然会是师傅?这姓穆的要糟了!”
他想也许师傅只是唬唬他的,临到接触之际,定然会把力道收转!
两股劲气一接,轰然一声闷响!
穆百岁一个身子像断线风筝一般,呼的直飞出去!
就在穆百岁吃掌风震飞之时,洪山道士已同时疾跃而起,快如离弦之矢一般,跟着直飞过去,悬空一攫,不符穆百岁摔落实地,已把他身子接住,飘然落到地上。
南振岳瞧的微微一笑,暗想: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师傅并无伤他之心,只是……啊,不……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南振岳心念方动,只见洪山道士右手接住穆百岁,左手已迅疾从穆百岁怀中,掏出一个小小锦盒。
口中长笑一声,随手一摔,丢下穆百岁,转过身来,双脚顿处,人已腾空飞起!
“拍达”!
穆百岁一个高大身子被摔到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这声音宛如落在南振岳心弦之上,整个人猛然一震2这不是师傅,自己师傅怎会做出杀人劫宝的事来?但自己亲眼目睹,事实俱在,他明明是自己的师傅!
南振岳心头感到无比沉痛,在自己的心目中,师傅一直是自己最尊崇的偶像,他慈爱、正直、廉洁伟大;但今天所看到的师傅,却是阴森、凶残、贪婪、狠毒兼而有之了,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嘶!一条人影,划空而来,倏然落到穆百岁身边!
此人身法之快,竟然不在师傅之下!
南振岳又是一惊,急忙举目瞧去!
谁会相信那是一个糟老头子,耸肩缩头,身上穿着一件破了的葛布长衫,神态憔悴,但他却有一身高不可测的武功。
只见这破衣老人落到地上,直是摇头,口中慨叹的道:“迟了!迟了!”
说到这里,突然回过头来!
这一回头,南振岳才瞧清他的面貌,斗鸡眼、酒糟鼻、长胡纠结、满脸垢污,简直猥琐已极!
他望着自己挤挤眼,说了句:“小子,他的后事就交给你料理吧!”
双脚点动,飞也似朝山径上跑去,眨眼走的无影无踪]南振岳心头一凛,林中别无他人,这糟老头分明对自己说话,他敢情已经发现了自己?要自己替穆百岁料理后事?他缓缓走出树林,走到穆百岁身边,这位名震关外长白二老中的盘岭苍鹰,业已气绝多时,嘴角间还在滴着紫血,分明内脏被掌力震碎致死!
他不知师傅从他怀中搜去那个锦盒,里面贮的究是什么?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师傅逞凶,却由徒弟来替他埋葬。
南振岳心头有说不出的感慨,他从身边抽出长剑,在林前挖了个深坑,把穆百岁的尸体埋好,然后又替他在坟前竖立了一块石碑,用剑镌了“长白二老穆百岁之墓”,几个大字。
这一折腾,他再也不想睡了。
尤其是亲眼瞧到师傅残杀穆百岁的一幕,使他心头感到郁郁不乐。
抬头望望天色,快近四鼓,距黎明已是不远。
他想起师傅和那糟老头都是朝北首一条山径上去的,那么准是出山路径无疑,想到这里,也立即朝北首山径上薛去。
天色黎明,已经赶到一处市集,在路边摊上,用过早餐,问明去崇阳的路径,就急着上路。
崇阳为湘鄂交通孔道,北达武昌,南通长沙,为行旅商贾必经之途,城中店肆林立相当热闹。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龙学文约好在崇阳见面的。
说实在,南振岳虽然只和龙学文小别三天,但不知怎的,老是惦念着他,有些放心不下。
这倒不是他已经知道龙学文是女儿之身,有了情愫,他不放心的,却是龙学文的师傅黑风婆,仔细想来,总觉得不无可疑。
当然他和龙学文情如手足,本来行止与共惯了,难免不无怀人之思!
古人说的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日不见,岂不如隔九秋?南振岳赶到崇阳,正是午牌时光!
他在街上走了一转,觉得大街上一家叫做江山楼的酒馆气派最大,心想龙兄弟要是找来,这家酒楼,自然最容易引人注目了,这就转身走了进去。
登楼一瞧,这时楼上已上了七成座头,纵酒谈笑,人声糟杂。
当下找了一处靠窗口的座位坐下,要过酒菜,就凭栏望着街上行人。
忽然听身后一个清脆声音,说道:“你说山谷喜以俚俗之语写词,陈师道批评他说:
“时出俚浅,可称伧父”我却偏爱他那首‘清平乐’俏丽清新,妙语如珠!”
说到这里只听他敲着竹筷,低声念道:“春归何处?寂寞无行路,若有人知春去处,唤取归来同住……”
另一个没待他念完,低笑道:“你要去唤他同住,就去唤吧!”
先前那人叱道:“胡闹!”
另一个人道:“这是二哥先和小弟抬杠,我说山谷俚俗,你却偏要说他清新。”
先前那人道:“好,二弟,你倒说说,你喜欢谁的?”
另一个人道:“小弟觉得严蕊有一首如梦令:“道是黎花不是,道是杏花不是,白白与红红,别是东风情味。曾记,人在武陵微醉。’倒是切合咱们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