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影魔功 - [南湘野叟]

第 七 章 仁肠遗后患 [2]

  最妙的是穿着一件孝子才穿的蔴纱长衫,直遮到脚尖,两神奇短,直短到肘上,露出一双像在水里浸透了三天二夜的死尸手掌,又肥又厚,苍白得竟不见血色,腆着一个像十月怀胎,就要临盆的大肚子,因为他正双手交叉,托住小腹,生怕漏出肚肠,又像捧着卵子过河似的,厥壮甚丑!

  两边的房门紧闭,偏偏有个不要命的店小二想着希奇,刚由两边进口照壁后伸出半个脑袋,想偷看一下哩!那肥肿浮尸好像背上长着眼睛,也不见他转身或回顾,只把右掌五指好像去抓屁股痒似的空一抓,只听一声大叫,那店小二如中鬼击,一个黄狗吃屎,爬在门槛上,磕掉门牙三个,疼得呀呀乱哼,似又怕再挨一记,拼命两手捧住下巴,两个膝盖蛇行,往照壁后缩退回去。

  那肥肿浮尸连猪眉都未动一下,毫不在意的仍是瞪着现场。

  文奇一看便知这肥肿浮尸身有外门毒手,不是螳螂爪,便是蟾蜍手,那小二哥被他虚空一抓,相隔丈许便应声倒地,如只受一点掌风还好,如被抓实,当场就会毒发身死,不由心中大怒。

  这时,两人斗得正急,姑娘用的是昆仑六阴手,按九空、走八卦,转正行,果然神妙无方,威力不小,掌起冷风生,寒气砭人肌肤,如是普通人,略沾点掌风,便会唇青面白,两腿筛糠,牙齿捉对儿厮打,或当场闭气。

  花脸贼招式毒辣,深得崆峒真传,循环十二式,源源相生,绵绵不已,擒拿手法也有八分火候,姑娘似知利害,一味蹈隙游斗,居然在四丈许的地方应付自如,一时不分胜负。

  他心想:刚才听的话透着古怪,其中必大有文章,好得伊人并未露败象,不用自己急着出手,不如静以观变,且看发展如何,等到伊人遇险,自己再伸手不迟。

  这时,不但姑娘已见他现身,连三贼也都看出他不是省油灯,因为行家眼内,不揉沙子,三人虽不能确定他功力究竟有多深浅?至少已看出他是扎手人物,单由他步履从容,微尘不起,轻灵飘逸,神色安详的样子看来,如非硬生,以一介书生,文弱秀才,安敢现身出面来看这种热闹之理?何况他在掌风笼罩下毫不为意呢?

  东、西两边的麻脸贼和肥肿浮尸都全神戒备,步步逼近过来,准备随时出手进攻。

  姑娘似大心急,百忙中娇喊:“文郎,你进去安坐歇息吧!这几只猪狗,妹妹马上能打发回去!”

  一声枭鸣的长笑:“黑妞儿!好大口……”连连紧攻三掌,故意嘴头讨便宜,不说出“口气”,而只说“口……”这就有歪想头了。“老二!老三!还不快收拾这酸丁,想不到一块羊肉却被酸丁独吞……”那肥肿浮尸一声鹧鹚笑:“真太便宜了你这酸丁,俺师弟岂不做了空心王八。气死俺了,你还不快快给俺跪下……”别看他身躯臃肿,脚下贼滑,一个箭步,已到他面前。

  文奇恍如未见,背负着手,好像在沉思发楞,闻言笑道:“看你这个三分不像人,七分不像鬼的样子,要我气你,早该死啦,你给小生跪下磕头,还嫌你讨厌呢!”

  肥肿浮尸大怒,口鼻眼齐动,两手一扬,便像小孩打架似的抓到,快如闪电,右抓前胸左抓臂,而且大有顺手点中“期门”、“膻中”二大穴之势。

  肥肿浮尸眼看得手,抓个正着,正吃吃怪笑:“小酸丁,有你乐子……”猛地一声“咕咚”,竟扑通跪在地上不起来。

  耳听酸丁笑嘻嘻:“跪着!真听话,这才真是有乐子咧!”原来,李文奇知对方身具旁门毒手,一个不好,被他沾着身子,虽有独门罡气护身,毕竟惹厌,也不屑与这种怪物对敌,利用脱影换形步法,一滑左脚,便到了对方身后,并两指虚空一幌,便点了肥肿浮尸膝弯内的“环跳”穴,又加点了哑穴,肥肿浮尸一轻敌,刚感到不妙,膝盖一麻,想喊已迟,便身不由主地跪在地上。

  同时,麻脸贼已一声暴暍,飞身抢攻援救。无如李文奇是何等人,早已转身连递三掌,直把势如疯虎的麻脸贼逼退丈余,气得哇呀呀怪叫。

  只见他的眼一翻,满脸的麻子像粒粒跳动,转个大旋转,狂飚怒起,全身筋骨力力山响,两掌立成黑色,挑山运掌,呼呼劈出两掌。

  李文奇识货,知道这是崆峒“绝户鬼手”阴毒无比,掌风奇毒,恐有疏忽,自己不惧,恐误伤伊人,一声轻笑,两个水袖一抖,一摺一叠,脚下几个滚云步,两袖追掌风一抖,便把一股腥气刺鼻的掌风震退。他得理不让人,只见他两袖翻飞,连续打出,响声如雷,威力奇大,重若千钧,猛不可当,原来他已把本门太乙神功运满两袖抖出,直把麻脸贼逼得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踉跄倒退,一直退到天井内,怒吼一声,拼死负隅顽抗。

  这时,黑龙姑似见个郎身手超绝,举手投足之间,便制住一敌,击退一敌,芳心中又喜又爱,女人都是好胜的,自负名门侠女,名震江湖,那能示弱,一声娇吆,大奋雌威,六阴手连环三绝招,“惊垫春雷”、“蛇女离魂”、“倒转阴阳”,只听一声厉吼,花脸贼左肩挨了一掌,其冷刺骨,全身一凛,脊背直冒冷气,拼命施展“小鬼叫门”、“判官下笔”、“无常投帖”三招把姑娘攻势阻住,一声厉叱:“老二!快使暗青子,亮家伙!……”

  可是,那麻脸贼正哭笑不得,被李文奇戏弄得个昏头转向,并不伤他,只运用双袖气功四面把他逼在猛烈袖风下,如冻蝇钻窝,走头无路,不知跌了多少次跟斗,天井内尽是大麻石砌成的,直跌得他头破流红,额肿起青,麻脸变成大花脸,血啊!土啊!汗啊!黏在一起,有几次竟自己撞到照壁上去,虽听老大喝道,无奈力不从心呀!

  被姑娘瞥见,差点笑出声来,越发对花脸贼猛攻不已。

  这场恶斗,先后不过一顿饭的时间,可惊动了许多人,加上老板、伙计们跑到大街上大声呼救,虽承平已惯,街坊有互助之责,初以为是客人打架,想仗着人多赶进店来相劝,迎头碰着大开狗窦,哼呀呀叫痛的小二哥都吓了一跳,停了脚步,再听小二哥失魂落魄的乱哼:“不得了呀!店内来了强盗……妖……怪,隔着老远……就……打死人……呀!”他的尊口关不住风,又加以心惊胆战,吓得话更说不清了,再加上眼泪鼻涕齐流,鲜血断牙一色,把大家吓得作乌龙散,各自脚底抹油,再有人大叫大嚷:“有强盗呀!有妖怪啊!”

  立时一阵大乱,胆小的兔子是他的小灰孙,脚底抹油,拼命跑走,这一下,可翻了天,先把里正惊动,通报官衙,不但衙役大批出动,连值戌官兵也调了百多人来,齐声发喊,如临大敌,整个绍兴府都鼎沸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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