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不是故人亦相识 [6]
林琪庄容道:“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你们必须答应找不再为恶,否则我不负所托,拼死也不准你们重入中原……”
东方一立嘿嘿冷笑道:“小辈!玉石俱焚只能使用一次,你现在还凭什么敢对我们说这种话?”
林琪毫无所惧,从容地道:“但凭胸中一口气在,我一定要贯彻我的任务。”
东方一立狞笑一声,伸手正待发招,段金花已飞身插到他们中间,微带薄怒地道:“小伙子,是我放他们走的。”
林琪仍是倔强地道:“那是前辈的事,与晚辈无关。”
段金花冷冷地道:“在苗疆居然还有人敢出头干涉我蛊神婆的事?小伙子,你大概是活得不耐烦了!”
林琪悖然抗声道:“我又不是苗人,无须对前辈唯命是从。”
他虽然知道段金花适才能将他那一招“玉石俱焚”封回,功力不知比他高出多少,然而天生的一付傲骨支持着他的豪气,使他不屈于任何暴力威胁之下。
这时娃狄娜已经苏醒过未,茌弱地哀恳道:“官郎,您怎么可以跟师父作对呢……”
林琪倔傲地道:“即使是你师父,也不能叫我放弃自己的责任,要我放过这两个人,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他们亲自对我保证此去不再做坏事……”
东方一立怒叫道:“放屁!小辈,我们做事还要向你提出保证,你别做梦了。”
林琪不理地的嚣骂,只是庄严地道:“另一个办法就是把我杀了!”
说时他的眼睛望着段金花,因为此刻在场的人,也只有她有这份能力。
段金花冷冷一笑,举起手来道:“你以为我杀不了你!”
林琪毫无怯意地道:“前辈当然有这种能力,晚辈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段金花脸色一变,猛然欺身上前,手掌拍了出来,娃狄娜急得大叫道:“师父,你饶了他吧!”
段金花的身手何等矫健,林琪用手一格,她的掌势毫不改变,异常巧妙地由他的空档中递了过去,啪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掴在脸上。
林琪怔了一下,因为段金花的掌上好像完全没有用力,而且下手异常有分寸,掌缘轻轻地在颊上一沾即收,只稍微有一点疼痛的感觉。
而且段金花在欺身进击之际,离他非常之近,她腰上的束带跟着被带动上扬,带头上系着的那颗明珠也在眼前一闪而过!
娃狄娜见段金花一掌并没有将林琪打伤,心中大感欣慰,但是她知道林琪的个性,怕他受了这一掌之辱,必然更加倔怒……
然而出人意外的是林琪挨打之后,居然毫无表示,反在呆呆地发怔。
段金花仍是冷冷地道:“你再敢对我这样无礼吗?”
林琪目中突放异光地叫道:“前辈,您……”
段金花将眼一瞪大声道:“别废话,我问你现在作何表示?”
林琪立刻垂手恭身道:“悉听前辈吩咐。”
东方一立与慕容婉大感诧异,不知道林琪的态度何以会改变得如此迅速,虽然林琪挨了一下,但他们知道那绝不是这小伙子变为恭顺的原因。
段金花却不容他们多猜测,冷冷地道:“你们还不走,难道想等我设筵饯行不成?”
东方一立与慕容婉对望一眼,掉头径去。
段金花一直等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了,才掉头对娃狄娜道:“你们把那个受伤的人抬到我那儿去,动作可得快一点,再迟了就没有救了。”
她指的是罗仙客,林琪一言不发,立刻就过去把他扶起来,扛在肩头上,段金花已经像只白鸟似的在路的另一头消失了。
娃狄娜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奇道:“官郎,师父也奇怪了,她从来没有对人这样大方过。”
林琪却毫无所动地道:“你师父在那里,我们快去吧,迟了就要耽误救人了。”
娃狄娜依然忧心忡忡地道:“我犯了判师大罪,不知师父怎么处分我呢?”
林琪微微一笑道:“你放心,我担保你师父会饶恕你的。”
娃狄娜听他说得那么有把握,不禁掉脸望着他,林琪又微笑道:“你不要问原因,反正我不会骗你的。”
说着他抢在头里,追着段金花的去路,放开脚步急行,娃狄娜呆了一呆,也跟在后面。
一峰如笔,直插天际,峰腰有云雾缭绕。
翠竹、流泉、山藤野花,将这一座孤峰点缀得有如图画,林琪整个被目前的景色迷住,不禁吸了一口气,笑对身畔的娃狄娜道:“难怪苗疆的人将你师父当作神明看待,就以她所住的地方,也跟神仙差不多,山在虚无飘缈中,往年我读到白居易的这句诗时,总以为他有点夸大其词,现在总算领略到古人喻境之妙,简直是神来之笔……”
娃狄娜见她这份高兴的祥子,不忍心去拂他的兴,只是轻轻一叹道:“官郎久居中原锦绣江山,居然还看得中我们苗疆的穷山恶水?”
林琪咯咯大笑道:“人间何处无灵山,避秦岂仅一桃源,倒是古人那句‘五岳归来不看山’说得太肤浅了,讲那句话的人,若是也有机会到了此地,一定会打自己两个嘴巴了……”
娃狄娜不明白他何以会变得如此兴奋,自从他被段金花打了一掌后,好像整个换了一个人,豪兴未灭,眉宇之间透露出无限喜色,一方面是不懂,一方面也是推不开心中的忧虑,所以只对他浅浅一笑,想不出该如何回答他!
林琪也发现她的忧色了,忍不住含笑道:“娃狄娜,你怎么老是那么不开心,是不是还在担心你师父放不过你?”
娃狄娜凄苦的点点头,沉默片刻,才黯然叹道:“妾身在初见官郎时,即知官郎身怀绝技,后来又心折官郎的风仪人品,才不顾羞惭,荐身自许,甚至忘记了师门的规戒,本来还盼望着官郎的技艺能胜过师父,妾身纵然落个叛师之名,得以追随官郎左右,也算不负此生了,谁知官郎与师父相较起来还是差得很多,因此对将来之事,实在不敢想像。”
林琪微微一笑道:“你这是多虑了,我承认你师父的确高明,别说我比不了,这世上也很少有人比得了,但是我不为那个担心,你师父绝对不会为难我们的,你尽管放心好了。”
娃狄娜怀疑地道:“官郎莫非认识我师父?”
林琪摇头道:“可以算认识,也可以算不认识,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她的面,当然不能说是认识的,然而她与我另有一层渊源,这层渊源我不敢现在告诉你,等我与你师父详谈之后再作决定吧,反正她不会再仇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