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圣君 - [陈青云]

第 九 章 血影前尘 [2]

  “以后呢?”

  “三帝都中了‘附骨神针’,如再动气交手,至多可活半个时辰,于是‘水帝’强迫火土二帝脱身,以谋复仇,以免同归于尽,火土二帝含泪抽身……”

  “水帝是牺牲了?”

  “是的,火土二帝离开之后,来到荆山脚下,‘土帝’把‘天极宝笈’,撕为两份,上半部自己携带,下半部交与‘火帝’,目的是怕无法保全,万一失闪,只是一半,于是二人分手,临行交换了一件信物,‘土帝’声言要在有生之年物色一个传人,授以上半部秘笈,将来凭信物请火帝成全那传人!……”

  斐剑陡地立起身来,激动的道:

  “先师莫非就是‘土帝申天阙’?”

  “不错,令师正是,‘土帝’,他与‘火帝’分手之后,正巧在荆山脚下发现你这劫后孤雏,一看根骨极佳,大喜若狂的带了你去……”

  斐剑星目中抖露一片恐怖的杀机,声泪俱下的叫道:

  “以血易血,以杀至杀!”

  “无后老人”也站起来,手抚斐剑肩背,凝重的道:

  “娃儿,你师父不示名号,也不传你他本身的武技,怕的是被仇人识破你来历,使大愿成空,你必须善体师意,隐秘身份……”

  “晚辈谨受教!”

  “现在,你必须设法去寻找持有另一半铜钱的人……”

  “四师伯?”

  “很难说,也许是‘火帝’本人,也许不是。”

  “为什么?”

  “令师十年以来,仍无法取出身中的‘附骨神针’终至功散而亡,‘火帝’恐怕也不例外,当然,如果他自觉生命已临末刻时,会有所安排的……”

  斐剑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无后老人”又道:

  “老夫是在事后中碰上令师,他向我述说了这个故事,并要我代访‘火帝’下落,可是迄今一无所获,娃儿,如寻不到你四师伯,修习完下半部‘天极宝复’,就别谈复仇!”

  斐剑坚毅的道:

  “晚辈无论如何要扎到四师伯下落。”

  “你无妨先从大洪山着手探寻……”

  “是的!”

  “还有,你务必多加小心,‘金月盟’决不会放过你,老夫现下仍继续找你四师伯下落,以完成对令师的诺言,以后有事,我会主动找你”!

  斐剑感激无比的道:

  “敬谢老前辈殊恩!”

  “用不着,记住,少造杀孳。”

  “是的!”

  “金钗之事,老夫会替你留意……”

  “请问老前辈可知‘屠龙剑客’其人?”

  “他失踪业已十数年,只有慢慢设法查访,老夫该走了!”

  人影一幌,飘然消失在夜空中。

  斐剑好奇的向尹一凡道:

  “凡弟可知此老来历?”

  尹一凡调皮的一笑,道:

  “此老的来头可就有意思了,他与家师交称莫逆,不过,我只是听过,实际上没有见过,他原本不叫‘无后老人’早先的名号是‘酒中仙’是个‘事大如天醉亦休’的怪人,十年前,与老妻反目,他妻子带着那晚年才得到的独子一去无踪,妻离子散,又不曾收半个人,所以自号‘无后老人’隐有自我解嘲的意味,为了寻妻觅子,远去边荒,所以我才知其名而不识其人!”

  “为人如何?”

  “正派而不拘小节!”

  “转眼就要天亮,我看不用回城了,就在此分手吧!”

  “什么,分手?”

  斐剑冷冷的道:

  “我看你不至于闹得没有事情做,而我,事情正多,你没有理由跟着我!”

  尹一凡苦着脸道:

  “大哥,我确是无事可为,就跟着你吧?”

  “我喜欢独来独往!”

  “你对小弟我似乎还心存介蒂?”

  “随你怎么想,我得去了!”

  “不说再见吗?”

  “人生聚散无常,听其自然好了!”

  说完,弹身奔去,尹一凡望着他的背影,摇头一叹道:“天下竟有这种冷酷无情的人,我若不跟定你,岂非冤枉了‘阴魂不散’这名号?”自语声中,也驰了下去。

  斐剑取道疾奔大洪山,虽然此行近于盲目,但诚如“无后老人”所言,大洪山是昔年师伯们陈尸之处,也许有什么蛛丝马迹可循,一路之上,思潮如涌

  昔年仇家真的是“人皇”的传人吗?

  以一人之力,几乎全毁“五帝”,这种功力,太不可思议了,自己如果找不到四师伯,习成“天极宝复”全部武功,谈报仇是痴人说梦!

  杀母的仇家是谁?凶手的起因是什么?

  “屠龙剑客”何以失踪?

  …………

  往大洪山,如走直线,荆山是必经有地,他怕见那儿的泣血之地,然而,不由自主的,他又踏到了荆山脚下那片伤心之土,十年前被焚毁的家屋,连一丝丝的痕迹都找不到了,一切已被流光淹没,只有残酷的记忆犹新,眼前白杨萧萧,野草凄迷,十年前惨绝人寰的一幕,憬然映目,沮水迷蒙中,他似乎看到亲母慈恺的几片容颜,与那些无邪的往事,内心,起了一阵撕裂的痛苦。

  一株盘虬的古槐下,隆起一堆草丘,他记得,是师父帮他在灰炉中拣出了母亲烧残的几片枯骨,葬在树下,如今,连师父也死了,惨号了三天三夜而死………

  他移身,跪倒墓前,泪水泉涌,而内心的仇恨与杀机,却更加稠固了。

  阳光把他的影子拉长,投射在墓侧的黄土地上,显得无比的孤凄与落寞。

  蓦地

  他发现一个影子,在他的影子上叠了出来。

  他瞿然震惊,照情况,来人在他身后伸手可及之处,至多不会超过三尺,对方是何时欺近的呢?是何许人物?为什么自己一无所觉?是对方功力太高,抑是自己伤心失神所致?

  如果来者是敌,他的确极少有反抗的机会。

  他心虽惊恐,表面上丝毫不露,从容地试干了泪痕,冷冰冰的开口道:

  “谁?”

  一样既冷且硬的东西,抵上了背后“命门大穴”,触肤生痛,他知道那是剑尖,虽然他功力玄奇,穴脉不虞受制,但那是指一般掌指而言,如果剑刃破穴而人,神仙也难逃一死。一个冷厉刺耳的声音道:

  “掘墓人,现在报上你的师承来历?”

  斐剑横了横心,道:

  “阁下是谁?”

  “告诉你无妨,‘金月使者’!”

  他感到颤栗了,落在对方手中,决无幸理,然而,此刻,他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他功力再高,动作再快,总不及对方顺手送剑来得利便,怨毒冲胸,杀机如炽,但,丝毫于事无济。

  “背后偷袭,有失武士风度!”

  “掘墓人,与你还谈什么武士风度,现在快报出师承来历!”

  “办不到!”

  “你想死?”

  “死又有什么不得了?”

  “你真的不说?”

  “办不到!”

  一阵椎心剧痛,剑尖入穴半寸,他清楚的感觉到一股热流顺“尾闾”而下,他咬了咬牙,没有哼出声音。

  “说是不说?”

  “不!”

  剑尖在绞动,脊骨刮得吱吱作响,那痛楚,决非言语所能形容,身躯开始颤抖,全身各部的肌肉剧痛而抽搐,额上滚下了大粒的汗珠,但他仍咬牙忍住不叫半声,他在恨中长大,在血腥中成人,学会了对自己和对敌人一样残酷,恨的力量是无限的,可以使一个人无视于生死,无视于肉体的被摧残。

  “掘墓人,再进半寸,你的生命便结束了!”

  “下-手-吧!”

  血,不停的在流,象征着生命在慢慢的流失,他决不甘愿死,然而死神已紧紧地护住了他,如此死法,是他做梦也估不到的,一切的恨、仇、恩、怨、也将随着埋葬。

  突地

  两条人影电旋而至,齐声道:“得手了!”一左一右,各抓住斐剑一只手膀,把他夹得直立起来。

  背后的“金月使者”停了一停,阴恻侧地开口道:

  “掘墓人,这墓中人是谁?”

  斐剑全身一震,栗声道:

  “你们管不着!”

  “使你流泪下拜,总不会是泛泛的关系,怎么样,本使者打算权充掘墓人……”

  “你……敢?”

  “这没有什么敢与不敢,除非你坦白出师承来历……”

  “本人如果不死,不杀尽你们这批魔鬼,誓不为人!”

  “嘿嘿嘿嘿,可惜,你永远没有这机会了。”

  分执斐剑左右手的黑衣人之一,开口道:

  “依我看先废了他的功力,带回总坛讯问,比较妥当?”

  身后那使者道了一声: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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