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血债血还 [3]
任三成仔细看,不由跳起脚来骂:
“他娘的,你们看,女人小孩全有。他们这还是人吗?弟兄们,这是血海大仇呀。”
一阵山风吹来,立刻有一股令人欲呕的尸臭——
任三成一跺脚,手舞三尺“戟斧”大喝,道:
“弟兄们,杀进去!”
这时候,“百灵堡”前面的斜坡上正杀得惨烈呢。
任三成已不顾一切的当先冲入堡内,就在他冲入后院两个大厢房内,不由得更加忿怒——
只见厢房中床上地下铺的尽是锦缎大被,桌上排的有酒有肉,躺在上面的全是“黑虎寨”近百名受伤的仁兄——
那些睡在锦被上的青装大汉们,一见来了这些灰衣握刀大汉,已知大难临头,有几个不想活的,近百名受伤的仁兄——
至少有近三十个受轻伤的,已抽出钢刀大骂着扑上去。
“花豹子”任三成怒骂道:
“铁石心那老响马真不是东西,他真的把财物掠走,留下你们这些驴等着挨宰。”
有个青劲大汉似是个小头目,闻言吼骂道:
“娘的皮,你们‘百灵堡’已完蛋了,凭你们这些又能成什么气候,早晚也难逃挨刀命运。识相的还是归顺我们‘黑虎寨’吧,小子们!”
“花豹子”任三成大骂道:
“娘的老皮,别管老子们会不会挨宰,眼前先收拾你们这群黑虎寨忠狗。”
那大汉挡在二十几个轻伤弟兄们前面,他似是心中十分清楚,只怕一个也别想活——
钢刀一横,大汉沉声道:
“朋友,你应该看看清楚,目前我们这里可全是一群伤势极重的人,别说是拼命,便举刀迎战也一筹莫展。别忘了江湖规矩,伤者不杀,死者不究的话。”
“花豹子”任三成道:
“这句话我十分同意,而且我们一直信守着这种说法,伤者已失抵抗,又怎能对他们下手?死者已矣,谁还再去追究他的既往?”
大汉似是神情一松地道:
“如此说来,各位且请前面去,我们这里——”
冷冷一牵嘴角,任三成道:
“不过我的话尚未说完。”
大汉一怔,道:
“快说!”
任三成轻松地道:
“江湖上谁人不知你们是黑虎寨住的一窝标准的响马,试问响马也讲这些江湖规矩?”
大汉怒视任三成,道:
“爷们不承认自己是响马,我们远近既有生意,水旱码头也做买卖,你们有堂口,我们有分舵,怎可说爷们是响马?”
冷冷的,任三成道:
“如此说来,你们也讲求江湖规矩了?”
大汉道:
“当然!”任三成突地怒骂道:
“娘的皮,你们血洗‘百灵堡’,连妇人小孩一齐宰,你们可曾想到什么江湖规矩?后竹林你们埋尸不用土,却搬些石块往尸堆砸,又他妈怎么说法?”
身后面,有个弟兄冷凄凄的道:
“别说了,副堂主,我们要他们眼前报。”
任三成突地大吼,道:
“给我狠宰!”
朝后一挥手,厢门外一群灰衣大汉早忍不住地一拥而进入这间大厢房里——
一个箭步,任三成搂头便对迎面大汉劈出十三“戟斧”,又踢出三脚,逼得对面大汉踩着地上躺的伤者躲。
于是,就在这大厢房里,兵器的撞击声与双方咒骂声宛如一台野戏开锣,火星四溅,刀光辉映,鲜血崩现,与沉闷的断气声,就在这群激忿的灰衣壮汉们狂杀狂砍中进行着。
“花豹子”任三成已把对面大汉堵在厢房一角——
大汉似非弱者,他扭肩侧背,蹲身侧首,一把砍刀刀光如血,凶悍地拼力抵挡。
任三成已杀出火来,弹踢穿闪,一把“戟斧”凌厉地尽在大汉面前狂斩暴砍,蓝汪汪的斧刃,几次未送上大汉的顶门,却是他的扫腿已狠狠地踢中大汉三下狠的,要不是有墙阻挡,只怕大汉早被踢翻在地。
缠斗中,任三成突然以斧戟之间的倒钩钩住对方砍刀,便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间,任三成倏忽旋斧,戟往上指而斧刃却“呼”地推向大汉,只见血光立喷,大汉狂嗥一声,砍刀业已脱手飞去。
当大汉的砍刀“哗啦”落地,任三成的“戟斧”暴砍又挑,大汉的胸前已被撕裂如面盆大的一个血洞,浓稠的鲜血宛如河堤之溃决,淅淅沥沥地溅了任三成一身。
“花豹子”任三成伸手抹去面上流的鲜血,猛回头,已见弟兄们杀得可真起劲,连地上躺着哀号的全一并砍杀不误,刹时间一地伤者全被砍死,连床上只能翻动大眼的汉子们,也只能眼睁睁地挨刀而无力还手。
也就在这时候,“追魂老六”君不豪一闪而到了这座大厅后院,正迎着“花豹子”任三成自大厢房走出来——
君不豪一见任三成满面血红,忙问道:
“任副堂主受伤了?”
任三成摇头,道:
“托二当家福,我没挂彩!”
君不豪道:
“那你的脸……”
任三成一笑又恼的道:
“敌人的,唉!二当家呀,可真是惨……”
君不豪已走进厢房,见弟兄们一个个走出来,每个人身上全是血,细看自己弟兄们并没一人受伤,再看厢房中敌人死的全是躺在那儿受伤的,不由面色一寒……
君不豪就在大厢间细看一遍,忿怒地走出来,一个箭步冲近任三成,伸手便是个大嘴巴子,沉喝道:
“是惨,你竟然残忍地领着弟兄们对一群失去抵抗力的敌人也下起手来了,你是逞能耐,还是想当英雄?”
反手又是个大嘴巴,骂道:“平日陶堂主没有教导你们?报仇雪恨当然重要,可是江湖规矩不能不遵,你怎对这些奄奄已半死的人下得了手?真气死我了。”
“花豹子”任三成低头连连自责?道:
“是,是,二当家教训得极是,是属下一时气极了才下这灭绝命令的,属下该死。”
“追魂老六”君不豪道:
“敌人不仁,我们不能不义,江湖有江湖生存的例规,如果我们同敌人一样地残杀失去抵抗能力的人,我们岂不同敌人一般的残不仁道?”